她在心中感慨,当皇帝真的太累,好想退休。
玲珑从外面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壶龙井。
她走到书桌旁,将凉茶拿开,给秦昭倒了一杯温茶,道:“陛下,您一上午没喝水了,请用些茶。”
秦昭随手接过,感觉温度合适,便一口饮下,又埋头工作。
玲珑心疼道:“陛下,越国现今比您刚登基时,强大了十倍不止。
百姓生活富足,文化蓬勃发展,边境也很安稳。
您已经做得很好、特别好了!
何必再逼自己,要保重身体啊!”
秦昭道:“朕想开创可延续的千年盛世,当然得打好基础。
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知道,好得很。”
玲珑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陛下就是这么一个执拗的人,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只能尽量改善陛下的膳食,晚上催她早点休息,如此,她心里才能好受些。
秦昭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外人只知她是勤政之君,不知她如此,其实有个更深层的原因。
当年她放乞颜苏洛离开, 身边再无人陪伴。
为了排解孤寂,她便一心扑在政务上。
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只能骗骗外人,骗不了自己。
秦昭对玲珑道:“去把皇太女叫来。”
话音刚落,秦闵君便推门进来。
她跑到秦昭身边,抱住秦昭,喊:“母皇,你不来看儿臣,儿臣都想你了!”
秦昭笑道:“所以你就在,上课时间跑来了?”
秦闵君坦然道:“太傅布置的功课,我已完成,没有耽误学习。”
“那你倒是说说,太傅教了什么?”
秦闵君念:“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
听她念完,秦昭笑着摇摇头,道:“书上的东西是死的,想要治理好国家,得学会从现实中寻找答案。
切勿太过依赖书本,明白吗?”
秦闵君道:“儿臣知道了。
刚刚儿臣故意背错了好几处,母皇都没发现,。
是不是说母皇其实,没有看过那些书?
那么,我能不能也不看啊,我觉得《中庸》这本书不适合我。”
秦昭戳戳她的鼻子,“就你聪明。
不过你猜得没错,朕确实没看过《中庸》。
若你不想看,也可以不看,选一些你喜欢的。”
“谢母皇。”
太启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西临王宫
乞颜苏洛正在听大臣报告,西临的近况,齐雨聆突然风尘仆仆地闯进来!
跑到乞颜苏洛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女王,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乞颜苏洛递给她一杯水,道:“别急,慢慢说。”
齐雨聆喝水的功夫,门外又进来另一人!
那人快步走近,跪地道:“女王,越国信使来信,说是很紧急,臣便擅自进了宫。”
乞颜苏洛接过信件,撕开,看到上面的字时,整个人愣住!
齐雨聆不忍见她这个样子,垂下了眼。
只见信上写着:“越国皇帝薨逝……
不知过了多久,乞颜苏洛收起信件,平静道:”你们都下去,本王想休息一会儿。“
其他人迅速退出宫门。
齐雨聆道:“女王,要不属下陪着你吧。”
乞颜苏洛怒吼一声:“出去!!”
齐雨聆只好转身往外走。
还没出宫门,就听到身后传来,呜咽的哭声。
乞颜苏洛哽咽自语:“你说过让我揍一顿,怎能没完成约定,就死了?
你怎么敢……”
齐雨聆鼻子一酸,也落下泪来,但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此刻的乞颜苏洛有多狼狈。
她一定不愿被别人看见。
此后半月,乞颜苏洛闭门谢客,独自待在寝殿。
她披头散发地坐在桌前,用稚嫩的笔墨描绘秦昭的面容,
但不管怎么画,都无法还原,她在她心中的模样。
兴许是太过疲累,乞颜苏洛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中她又回到十九岁时,第一次见秦昭的画舫。
迷迷糊糊间,乞颜苏洛听到有敲门声,猛然惊醒,看向殿门!
敲门声还在继续,这节奏,即使过了几十年,她仍旧记得。
她起身往门口走,由于腿麻,摔倒在地。
她不顾膝盖疼痛,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门跑去。
越是接近,越是心惊。
乞颜苏洛站在门边,伸出手,贴在门上,想离那人更近。
但又不敢开门,害怕开门后,见到的不是那人。
她轻声问:“是你吗?”
敲门声停止。
乞颜苏洛嗓音颤抖,“是你的魂魄回来看我了,对不对?”
门外安静了多久,乞颜苏洛就等了多久。
忽然,对面传来声音:“洛洛,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