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只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机扑面而来,脚下一软,便是险些跪倒在地,但好在,这样的压迫感转瞬即逝,她却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真的惹师傅生气了。刚才的气机泄露,便是师傅生气后的无意识展现。
但这也足以说明这位罗刹圣宗宗主的可怕,玉罗刹可是当之无愧的知武境高手,一身内力自然远超寻常人,但只是面对自己师傅无意识的气机泄露,便有些抵抗不住,可想而知,对方的修为境界,到了何等地步。
而直到这个时候,一直不曾有动静的那位绯月长老,也终于轻皱秀眉,开口道:
“璇儿,你先前的话太过冒失了,快给你师傅道歉。”
玉罗刹有些委屈道:
“师傅,弟子刚才口不择言,还望师父不要怪罪,弟子知错了。”
坐在首座上的圣宗宗主,只是一摆身后的黑袍,站起身来,然后缓缓走了下来,随着她的走动,身下的裙摆随之摆动,犹如浪花翻腾。
她径直来到玉罗刹的身边,看着玉罗刹那副委屈的模样,面具后的眼睛里除了生气外,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她越过了玉罗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大殿外,却轻轻开口道:
“算了,我就当没听到,我且问你,你带来的那名男子,是谁?”
玉罗刹轻声道:
“是韩飞。”
女子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玉罗刹一眼后,缓缓说道:
“就是让你任务失败,薛若海的那位亲传弟子?”
玉罗刹缓缓点了点头,女子眼神深邃,平静道:
“他为何出现在西荒,你又为何要带他前来宗门,你说你有原因,我现在给你机会,把你的理由说清楚。”
玉罗刹轻声道:
“弟子之所以不惜违背规矩,也要带他前来,是因为师傅您。”
女子微微皱眉,一旁的绯月也是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玉罗刹解释道:
“师傅,您还记得我先前回来的时候,告诉过您,我曾经让他帮我救过天魔爷爷的事情吗?”
女子微微颔首,轻声道:
“可那又如何,与我有何关系?”
玉罗刹继续道:
“弟子当日不曾细说,他救治天魔爷爷的时候,天魔爷爷因为被薛若海所伤,心神大乱,故而走火入魔,致使体内真气混乱,曾经一度陷入到了绝境,最后是他用一种奇特功法,牵引体内真气流转,以百川归海的法子,才将天魔爷爷从生死边缘给救了回来,甚至还保住了他一身修为。”
此话一出,绯月率先反应过来,看向玉罗刹,有些惊疑道:
“你是说,他可以牵引真气,梳理别人体内的真气暴走?这怎么可能,世间功法虽说殊途同归,但终究各有法门,每个人的功法修行不同,体内经脉流转也各不相同,除非是功法同源,或是自身修为内力远超对方,才有可能做到强硬镇压,疏通经脉一说,他那个时候不过是知武境,天魔前辈却已经是名如其实的明悟境,双方的修为差距如此巨大,他又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的修行法门,与天魔前辈是同源?”
绯月说到这里,又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那也不对,即便同源,修为较弱的那一方遇到较强的,也只是被强者的真气所吸纳,如同火上添柴一般,使得对方混乱加剧,而绝不会反被控制。”
玉罗刹缓缓说道:
“他不可能与天魔爷爷修炼功法是同源,因为他曾经也对我做过同样的救治,我和天魔爷爷的修行功法,天差地别,但结果却是一样的。所以我才说,他的那门功法,有些奇特。”
绯月皱眉道:
“那就更奇怪了,世间还有这样的功法吗?”
一直不曾说话的圣宗宗主,此刻突然开口道:
“的确有一门这样的功法,可问题是,不该出现在他身上才是。”
二人的目光都是看向圣宗宗主,她自己则是缓缓走了两步,看着殿外,似是陷入了一些回忆中,轻声道:
“我年轻时,作为罗刹门圣女闯荡江湖的时候,曾经得知了一个门派的存在,他们十分古老,而且很奇怪,号称一人即一门,虽说是一个门派,但其实整个门派只有两个人,一个师傅,一个徒弟,代代相传,数百年来皆如此,不但如此,他们还是江湖三教九流中,下九流中的魁首,以偷盗闻名天下,名为空灵门,据我所知,这个门派十分神秘,而且很强大,不管是武功,易容,又或者是其他的旁门左道,都属于江湖中拔尖的水准,其中,有一门功法,似乎就是你说的这种。”
绯月皱眉道:
“你是说,那个姓韩的小子,是空灵门的弟子?可他不是薛若海的传人吗?”
圣宗宗主眼神微微波动,缓缓道: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了,空灵门的功法从不外传,一人即一门,乃是数百年来不变的规矩,若韩飞是空灵门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是薛若海的传人,若不是,那他的功法又是从何得来的?”
玉罗刹却沉声道:
“他的功法从何得来,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但这种功法的奇妙,我却是亲眼目睹,所以,我才会想到将他带回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助师傅解决您的问题。多年前,您因为强行破境,被反噬而伤,导致真气混乱,虽然依靠修为强行压制,但却再无寸进,甚至已经开始有跌境的征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您就这样下去,所以,哪怕违背宗门法规,我也要将他带来。”
这便是玉罗刹的真正目的,但这个目的,她却不能对外人说,特别是暗夜她们,因为玉罗刹很清楚,对方的身份,表面看起来是罗刹圣宗的执法长老,实际上,早就成了皇甫魁的走狗,根本就是罗刹门安插在这里,为了进一步掌控罗刹圣宗的棋子。
她师傅之所以近几年几乎常年闭关,很少露面,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些事情后,担心被对方看出自己修为上出问题的端倪,让皇甫魁失去了最后的忌惮,才不得已而为之。
这一切,玉罗刹心知肚明,却一直苦无良策,自己修为尚浅,根本无法掌控局面,所以也只能看着师傅苦苦支撑,强行压制真气,即便承受痛苦,也不敢让自己跌境,便是担心对方会肆无忌惮,将罗刹圣宗彻底吞并。
圣宗宗主和绯月也终于知道了对方的苦心,想起先前竟然还斥责对方太过冒失,心中微微有些愧疚,圣宗宗主,上前一步,拉住玉罗刹的手臂,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柔声道:
“为师明白你的苦心了,先前是为师言语上有些严厉了,你莫要记在心里。”
玉罗刹闻言,心中委屈再也控制不住,眼眶泛红,依偎在自己师傅的怀中,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