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大堂中,呼延骆坐在首位,而在他的左右身侧,则是两名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贴身护卫,而大堂下方的两侧座位上,只有靠近首座的第一把交椅,坐了一个人,一个全身被黑袍遮盖的人,即便此刻是艳阳高照,依旧无法看清这人的真实样貌。
唯一知晓的,是他的背部有些微微佝偻,看起来像一个驼子。
呼延骆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
“在下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也对阁下的大名如雷贯耳,早有所闻,今日能够有缘一见,颇感荣幸。”
“城主大人过奖了,您的身份尊贵,麾下三万铁骑,偌大的一个西荒,也是位高权重之人,在下江湖上的名号再怎么响亮,也不过是一介草莽,岂能相提并论,应该是在下荣幸才对。”
黑袍遮掩的人声音沙哑苍老,单从声音来看,年纪却已然是很大了。
呼延骆闻言哈哈笑道:
“武道修为能够达到你这个地步的,已然超脱世俗,不可以寻常武夫视之,自然配得上我先前之话,好了,客气话我们就说到这里,今日,阁下来我这里,我想也不是为了和我互相吹捧的吧。”
黑袍人微微躬身,以作示意,这才用那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城主大人明鉴,我此番前来,是想要助城主大人一臂之力,解决你目前的问题,当然,作为回报,圣主希望您也能帮我们一个小忙。”
呼延骆眼中微微一亮,沉声道:
“你说的是那个叫韩飞的小子?”
黑袍人淡淡道:
“正是!”
呼延骆嘴角翘起,悠悠道:
“以你的修为,如果想对那个叫韩飞的小子如何,还需要我来帮忙吗?”
黑袍人坦然道:
“实不相瞒,城主大人应该也知道,他目前身边,还跟着我罗刹门的圣女,这个女人的身份相较特殊,在这里,人多眼杂,我不方便直接出手与之为敌,所以,只能拜托给城主大人。”
呼延骆哈哈笑了起来,随后眼神微微一凝,看向黑袍人道:
“你们罗刹门还真是有意思,圣女要保护那人,你作为护法却要杀那人,我以为只有朝廷里面,才会有党派之争,没想到一个江湖门派中,也有这样的事情。”
黑袍人沉默了一下后,才说道:
“还请城主大人帮忙。”
呼延骆似是思考了片刻,才再度开口道:
“按理说,你给出的筹码不错,算是一场公平交易,但问题是,天下皆知,我呼延骆乃是耶律王爷的嫡系,如今耶律王爷广招江湖人马,要将那个小子活捉回去,其原因我并不清楚,但也多少知晓此事关系重大,你却让我公然违背耶律王爷的要求,出手杀人,这可是将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当我傻吗?”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瞬间冰冷到了极点,黑袍人没有说话,但呼延骆身后的那两位贴身护卫,却突兀的上前半步,这样的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黑袍人微微抬了抬眼,随后又收了回去,沉默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道:
“城主大人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只是两个护卫,便有如此修为,果然厉害。”
呼延骆淡笑道:
“过奖了,不过能被阁下夸赞一句,也是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的荣幸,只不过,他们无法开口说话,也没办法感谢阁下了。”
黑袍人嘿嘿笑道:
“城主说笑了,先前城主大人所说,我家圣主自然也是想到了的,所以,在下这番前来,自然也是带了一些诚意的。”
呼延骆的眼神微微一动,却并未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等着对方摊牌,黑袍人也不扭捏,干脆利落的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拜帖,缓声道:
“这是我家圣主给城主大人的亲笔信,城主大人看完后,再做决定不迟。”
呼延骆神色不变,动也未动,黑袍人随手一甩,拜帖便是呼啸而至,紧接着,呼延骆身后的一名护卫,再度上前迈出半步,探手一抓,便是轻松将其拿在手中,然后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呼延骆。
呼延骆这才缓缓接过拜帖,仔细打开看去,只是看了几眼后,神情微微一变,眼神中划过一丝异样之色,抬眼看向了黑袍人,冷声道:
“他信中所说,可能当真?”
黑袍人嘿嘿笑道:
“自然是不假,圣主大人,身份何其尊贵,怎会言而无信?”
呼延骆凝神盯着对方看了许久,最后合上了拜帖,沉声道:
“若是他的话不假,这桩买卖,我便接下了。”
黑袍人缓缓伸出两个枯瘦如柴,犹如鹰爪的双手,抱拳道:
“那就多谢城主大人了。”
......
就在距离先前曾经大战过不久的那间客栈附近的一处面摊前,伪装成老头和老婆子的韩飞和玉罗刹二人,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点了一碗地地道道的清汤面,看着依旧有些萧条的街道,以及不远处破烂不堪,彻底变成空无一人的客栈。
玉罗刹依旧是以密语传音之法问道:
“你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刚刚才大闹过一场,还敢回来,这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就真的不怕被发现?”
韩飞嘿嘿一笑,同样以密语传音说道:
“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先前从韩无涯那里学来的,而且,以我们目前的样子,即便真的有人盯着,也很难察觉出什么来。”
玉罗刹问道:
“你到底想要来查探一些什么?”
韩飞下意识咳了两声,才继续道:
“自然是看看,都有谁对这里感兴趣了。”
玉罗刹心中微动,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这个时候,面摊老板已经将两碗清水面端了上来,韩飞倒是没什么顾忌,颤颤巍巍的拿起筷子,就吸溜了两口,他对于老人的模仿,算得上是惟妙惟肖,反倒是玉罗刹,对于自己的这番打扮,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为了不会暴露,干脆没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