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心中大撼。
方才听了那么多话,他已经被绕得有些晕了。
因此不敢轻易下决定,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他又不相信眼前二人能放过自己。
直到听见“还当年枉死之人一个清白”,他才陡然清醒。
当年他备受良心的折磨,不是没想过说出真相,可他有心无胆。
如今有人挺身而出,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好,我写!”
段景曜这时才回过神来,一边给程启松着绳子,一边不死心地再次问楚昭云一开始就问过的问题:
“是陛下让你调制毒酒谋害先皇后?还是太后,或者后宫哪个嫔妃?皇子?”
“是陛下身边的中贵人来传的口谕。”
“从台阶上滚下来摔死的那人?”
“正是。”
段景曜只觉得自己对陛下的信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两人看着程启认真回忆着当年的事,又盯着他仔仔细细地全写了出来。
他写了中贵人传口谕,毒酒的毒性和症状,中贵人的意外摔死,还有先皇后病重的症状。
程启咬破了手指摁在了供状上,又拿出自己的私印盖上。
楚昭云小心翼翼将供状叠了起来,问道:“如今宫中太医,可有人识得程太医的笔迹或私印?”
程启点了点头,解释道:“如今太医院中有不少人曾经是我的徒弟,他们定是认的。”
“程太医,可知道或猜得到高沛在当年之事中出了什么力?”
程启突然听到高沛的名字,有些意外,想了许久才摇了摇头:“不知道,高沛是武将,和太医院打交道甚少,不熟。”
此问结束,两人便离开了程家。
程启在院子里望天许久,随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细软。
说一千道一万,命,还得接着活。
他现在就得跑。
方才对于生死的释然是真,眼下对于活命的渴望也是真。
而已经把程启抛之脑后的楚昭云和段景曜从程家出来后,并未再谈及此事。
仿佛从来没有来过程家见过程启一样。
两人心里清楚,真相已有定论,虽未知全貌,但知道真凶就够了。
难道查到这一步,还能是他们查错了?
就算是当今陛下又如何?
回到乔家后,和乔梦如吃了饭,又告了别。
回程也不着急策马飞驰,而是慢悠悠地骑马。
直到到了城内分岔口,段景曜才开口:“我明日来找你,还是后日?”
楚昭云认真想了想,“后日吧。”
“好。”
两人没有说告别的话,便分道扬镳。
平静,两人都很平静。
在商量出以何种手段揭露真相之前,他们都有各自的牵挂和未完成之事。
一日之后,便轻装上阵。
成与败,尽人事,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