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开口呢,又有人一把把她扯过去,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打量她有没有受伤。一边嘴里发出啊啊声,显然担忧极了。
“小舅?小舅妈?”
熟悉的手语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对面满脸焦急,对着她看手看脚一通比划的女人。
重生第一次,徐夏尝到了评书里说的心里一蹬的感觉,眼眶一热,她一下冲上前,抱住女人。
“啊,啊啊啊—”
看着还在跟她焦急比划的人,她终于回神,连忙摇头回答:
“舅妈,我没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夏的小舅夫妻苏景州和段红樱两人。两人是被顾思明领过来的。
“夏夏,你别怕!孩子的事情舅舅听说了,我们今天来就是给你撑腰的!”
把徐章按在墙上,纹着花臂的苏景州转头过来对着徐夏安抚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
可他没想到,他这一转头,反而让自己的外甥女当场泪奔,痛哭不止。
苏景州这一下登时慌了,以为是自己新纹的花臂吓着徐夏了,赶忙把袖子放下来,小跑过来,跟小时候一样,笨拙地拍拍徐夏的背:
夏夏乖,不哭不哭。是小舅不好,小舅明天给你捉泥鳅
好不好?”
好好的八尺男儿,这会儿做小伏低,却没觉得哪里不对。
破锣一样的嗓子,比拉锯还要难听。可是徐夏却不忍叫停。
这是她的小舅,从小带她野到大,会欺负她,抢她的糖吃,却也会在村里有人欺负她的时候帮她打回去。坚持让她学习,不要她赚工分养家的小舅。
因为养她误了终身大事,最终只能娶聋哑人,却对她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八十年代,政府房产经纪开始初步发展,充斥的都是黑社会,暴力拆迁。
她这样好的小舅,就在一次拆迁动员里,被人杀害了。
徐夏永远忘不了前世那一天,大雨下得又密又急,她小舅那样瘦的一个身板,躺在那里,明明那样一个人,差一口气,就醒不过来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她舅妈却没有哭。
那个时候,明明她还怀着身孕,却如同刚才一样,拉起她,自始至终脊背挺直,哪怕别人听不懂她的话,哪怕别人已经不耐,挥手赶她走,她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跟人比划,这是她的丈夫,她要带他回家。
“刚才是不是打疼了?夏夏你别不说话呀,你要急死我是不是?”
苏景州靠近,徐夏一下又扑过去抱着他。
农村人几时经过这么亲密的举动,苏景州顿时结巴:
“哎哟,你这丫头做什么?这么大的人,也不害臊!快下来!”
不过,嘴上虽然说着,手却半点没动,任由
徐夏扒拉着他。
当小舅身上熟悉的皂角味席卷徐夏的嗅觉,徐夏终于止住了哭,摇摇头,却不肯松手。改抱为环,笑道:
“就不!”
“你这丫头!”
苏景州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怎么想,他只知道徐夏这会儿终于不哭了,松了一口气,笑骂一句,也就任由徐夏胡闹。
可一想到自家外甥女恐怕这些时候一个人在城里受尽了委屈,登时又怒了。
站起来冲着徐章:“徐二狗,要不是我今天不来,我还不知道,你就这么对自己亲生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