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烟头在黑暗里半明半昧,顾思明低头抿了一口,灰色的烟雾朦胧,让他那双石子儿青的眼睛显得有些神性,看着对面显然喜出望外的赵春兰。他又把手里那根烟快速的扔在水泥地上,在脚底碾灭。
今天他穿的中山装是全毛哔叽,是上海制衣厂最近卖的最俏的料子,当初徐夏怀孕的时候他带回来的,一共十五尺。本来是出差买了带回来给她做衣服穿的,最终她做成了中山装。
这料子摸起来软和有份量,却容易吸味。本来没想抽,刚才那一瞬间的烦躁让他没忍住,这会儿又舍不得了。
等身上烟味散去,他擦过赵春兰往回。在赵春兰的微笑送别里,走到半途,停下开口:
“但是,我理解没用。救人的是徐夏,这件事上,她委屈了。”
而他作为丈夫,没有理由去理解别人,更没有资格替她理解!
赵春兰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了。
……
徐夏回去的时候,王婶正把菜端上桌。见徐夏一个人回来,顿时皱眉,“思明呢?”
徐夏坐会自己原来的位置,看着满桌的菜,身上带着的寒意都没有她此刻心里的重。
抬头看着王婶,一双杏核眼里面此刻波光潋滟,她突然开口问道:
“有酒吗?”
王婶一愣。
心里此刻有一团火,在她体内撞来撞去。撞疼了心脏,一缩一缩的,撞到了胃,隐隐抽疼。这火没处去,没地方发。但是不能生闷气,生闷气
只会得乳腺结节。
徐夏需要点什么东西,把这团在她身体里面撞来撞去的火气给灭了。
酒是个很好的灭火器。
灯光下,那双一贯妩媚狭长的眼虽然没有任何哭过的迹象,不知道为何,王霞从徐夏身上仿佛看到了难过。
是那种手里攥了一团以为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但是突然摊开手,发现不过是轻的不行的碎纸屑,风一吹,扬尘万里的破碎。
王霞动动嘴,最终没说什么,掀帘子,从厨房里拿出了烧白。
顾思明回来的时候,徐夏已经喝了几杯,见他进来,抬头冲他笑。
“回来了?喝一杯?”
徐夏的脸喷红,可是唇色很白,一双眼却又很亮,但顾思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此刻在他面前的人是一具空壳。
眉头一皱,压下徐夏伸过来的酒瓶,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皱眉沉声:“你醉了。走吧,咱们回家。”
回家?
哪里有她的家?
她不如留下,看电视里黄蓉的家。
徐夏冷笑一声,看着对面的丈夫,觉得讽刺。
他为什么娶她?
真要一个蚊子血去维护他永远的白月光?
那赵安然就这么有魔力,就那么好,那么想,那么念念不忘?
可她凭什么因此就要任他糟蹋?
“咱们?”
徐夏冷笑一声,两个字在嘴里滚了一圈,莫名发冷,但是她很顺从。
在王婶面前,她没忘记自己该有的贤惠温婉,抢抚养权要的,她得冷静!
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徐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