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童太太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丈夫。
“还有问题?”
童厂长朝她看了一眼,目光里的阴沉顿出,终于让童太太打了一个冷颤,清醒过来。
咬着牙,她挪到徐夏跟前,声音仿佛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一般。
“对不起。”
比上螺丝的声音还要紧,没有半点情愿。
“不敢当,童太太。我这农村人可不敢占您这便宜!”
童太太道歉,徐夏立刻往旁边让一让。话语柔和,就是语气里的冷钉子却该有不少。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村妇。徐夏半点没有不原谅的愧疚。
童厂长看得分明,却没有强求。虽说一边顾思明没说话,但是他也是要老脸的人,拽着童太太告辞离开。一时间,院子里又只剩下徐夏一家和王婶一家。
刚才徐章一嗓子,几乎家属楼所有人都被喊出来了,不少人捧着晚饭碗也要出来凑热闹。
徐夏站在大院中心,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扔了出去。
她能感觉到背后许多的目光,有可怜有嘲讽,很多很多。
虽说好的坏的目光她都能接受,可是行为还是忍不住有些僵硬。有些不是很愿意转过头去面对大家伙。
尤其是明明晚饭前,大家还组织一起学毛线,一起读报纸。可是现在的她,想必像个异类吧。
家属们还愿意跟她一起读报纸打毛衣吗?
手是在这个时候被握住的。徐夏抬头,她看见了身边的顾
思明。
“回家。”
“嗯。”
心里是很不情愿的。但是生活就是这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深呼吸一口气,她还是转过头去看向大家。第一个是王婶的脸,之后是洪主任,然后是厂长,再是晚饭前一起看电视的邻居,大家都沉默看着她。
是王婶第一个打破了沉寂,上前一步,从另一侧抱了一下她,揉揉她僵硬的肩膀,算是安慰。
“没事的,啊。我们都在呢!”
这一声落下,像是落在平静湖面的第一颗小石子,紧跟着整个大院家属楼突然沸腾了。
“就是,他敢来我放狗咬他!”
“就是,放我儿子也可以!”
“到时候你上我家躲着,我给你做饭吃!”
“别怕!”
“没什么好怕的!”
“这不是你的错,闺女!”
“我们都在呢,他一个人能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真当咱们大院没人吗?”
……
万家灯火,那一串串的灯光,那一张张的脸,在那一瞬间,仿佛就那一瞬间,突然串联起来比年节灯笼还要璀璨的笑脸。
徐夏停在原地,刚才徐章骂的那么难听也没哭,可此刻,她的眼睛跟拧开的水龙头一样,眼泪簌簌地,仿佛小溪一样往下流。
就好像是自己独自走了好长一段夜路,突然有人给她打了手电,那些手电都不是很亮,可聚集在一起,就照亮了她前面的路。
“我一定好好学习织毛衣。”
指尖拂过眼角,徐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