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徐夏,童秀芹刚才沉默住的痛苦再也忍不住了,全都爆发出来,哭着哭着,甚至都睡着了。
徐夏看着在自己肩头睡着的人,等看着沉着脸进来的罗文城,示意他合作,两人把人安顿好。
从库房那边临时休息处出来,罗文城坐回去,手里点了根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抹了把脸,开口,声音嘶哑。
“徐夏,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
他是知道自己弟弟做出的事情以后匆匆从南市连夜赶回来的。一直忙着处理,刚才连媳妇被自己妈按着头骂,他都顾不上。罗文城知道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徐夏这次没吭声。
童秀芹是不知情,徐夏可以原谅。但是罗老太是罗文城的亲娘,这事情,徐夏不好替小舅一家做主。她没这种立场。
罗文成当然也知道。只是看着这狼藉
后一点点收好的地方,眼里只有苦笑。
可是能说什么呢?
那确实是生他养他的娘,只不过是个偏心的娘。小儿子养在家里,他当年出来,只有三十斤红薯,连个米都没有给他。
但是他还是一直寄钱回去的。
家里发大水被淹了,他娘拖着没工作的弟弟,招呼不打就来投奔他。毫无愧疚地,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生活搅和的一团糟。
罗文成突然觉得很可笑。
一直没有被父母宠爱的孩子反而是最孝顺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总想去证明,总想去告诉父母——看吧,最孝顺的是我。你们当初应该多疼爱我一点。要抓住用那么多孝顺换来的近乎施舍的爱去证明,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他不就是其中一个么?
往家里寄钱,逢年过节买礼物。他不就是想对他娘证明——娘啊,我才是最有出息最孝顺的那个,多疼爱我一些吧。
可现在呢?
看着地上那些罗老太落下的米面,罗文成突然惊觉。
不爱就是不爱,他无论怎么努力,从来从来,都不会有第二个结果。他永远是不会被偏爱的那个,母亲也从来都不会考虑他。
不然,为什么要来抢一个小小店铺,要用那么不入流的手段,窜唆自己小弟去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来。把他跟合伙人之间的关系搞得这么僵?
他一个农村来的泥腿子,他娘为什么从来不想想,他要维持今天这样的生活,该有多难
!
太难了!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内部打开,罗文成看着一言不发走出来的媳妇,心脏砰砰得几乎要能跳出来。
其他都是有事,而眼前这个人,才是他最害怕的!
“媳妇……”
他第一时间上前想要扶住童秀芹。往日里从来不会让他的手落空的人头一次躲开了他的手。脸色惨白,但是那双眼睛却乌楞楞对他一瞥,旋即转向徐夏。
“夏夏,我想跟你去南市。”
从来对什么都没什么太大乐趣的童秀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