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僧人少得很,几里外的寺里能做法事的师傅这几日也都忙着给其他人做法事,也不知道能不能……”
交谈声由远及近。
最后在看到栾无时停下。
前头穿着麻布粗衣的汉子愣了愣,视线在栾无身上上下打量片刻,而后直直地朝他走了过来。
两眼满是期待。
“这位师傅可是佛门中人?”
栾无行了个佛礼。
“小僧是迦狄寺的僧人。”
汉子一听眼睛都亮了:“迦狄寺?迦狄寺好啊!迦狄寺可是远近闻名的大佛寺!师傅您既出自迦狄寺,想来一定会做法事吧?”
“实不相瞒,临安城里近来不太平,死了好些个姑娘,可做法事的僧人不够,现下遇见您,可否请您劳驾,帮忙做个小小的法事?”
栾无刚过十八,眉目间尚且透着股少年人的稚嫩。
按理说这样的小僧人,寻常人是不会找他去做法事的,毕竟年岁太小,谁知道本事到不到家?
但栾无倒是个例外。
一是他性子沉稳,遇事不急不躁,说话也温声细语,似潺潺流水流过心间,叫人莫名生出好感。
二是他自小在寺里长大,又常年与佛经相伴,身上带着股悲天悯人的佛性,举手投足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很有高人意味,再加上那超凡脱俗的气质,瞬间就能让人忽视他的年龄,对他产生信服感。
栾无有些犹豫。
他眼睛朝四周瞥了瞥,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汉子以为他在犹豫,当即从兜里摸出个钱袋子,往他手里塞:“师傅放心,香火钱一定不会少!”
栾无退了两步。
没接汉子的钱袋。
“念经超度,是分内事,不需要施主如此破费。”
“劳烦施主带路吧。”
佛子有颗慈悲心,本就不会汉子做法事的请求,他朝四周瞥也不是犹豫,就是……想找找秋野,眼见前方的汉子带着人往前走了几步,栾无也没跟上,而是趁人走远了些,才小声地开口唤道。
“秋施主?”
“秋施主你还在吗?”
栾无叫了几声,然而四周静悄悄,别说回应了。
就连风都没有。
怎么会?
难道秋施主不在了?
还是……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这位向来温柔和煦的佛子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那眼神也幽幽地泛着冷,握住佛珠的手收紧,手背都崩出了几根青筋。
乍一眼看过去,倒不像是佛,更像是披着佛衣的魔。
“师傅,您怎么不走啊?”
先前那汉子走了几步回头,见栾无还站在原地,脚下便调转了步子,重新朝他走过来。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办完?”
俗话说君子一诺千金,放在佛门中来说,便是出家人不打妄语,答应过的事,那便要做。
栾无从未失诺。
可眼下看着朝他走来的汉子,他竟是想推脱答应对方的法事,然后……然后去寻秋野。
佛子一愣。
像是被脑海中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给吓到了。
连表情都空白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