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
沈芳手里端着个浅竹筐,里面盛着七八个金灿灿的小饼,只有手心大小,寸许厚度。
这便是她说的藕盒了。
温雨对这道油炸食物其实很熟悉,后世也有很多,藕盒、茄盒、肉盒、韭菜盒……当然最经典的还属藕盒啦。
所谓藕盒,就是将莲藕洗净,切成约莫一寸厚的小片,再跟剁饺子馅似的把猪肉混着香葱、白菜、或是香菇等蔬菜剁成肉泥,塞到藕片的小孔里去,外面裹上一层面糊,放进滚油中炸一圈,面糊就成包裹莲藕和肉馅的酥皮啦。
但这对林倾和碧儿来说,却是个不常见的稀罕物。
小东西圆圆整整的,还真像个小圆盒儿。
沈芳催促道:“快尝尝快尝尝,这是我的拿手好菜。小时候经常做给阿翁吃,他舍不得吃肉馅,只吃皮儿,把馅让给我吃,如今家里能吃得起肉,他却又咬不动藕了,还是只能吃皮儿。”
温雨以前也总是给爷爷奶奶做菜吃,老人家节约了一辈子,总是舍不得吃好的,等她财务自由有能力孝敬老人时,却发现他们连口饼子都咬不动了。
她心中微动,拿起一个金黄小饼端详,表皮是恰到好处的金灿灿,炸的不生也不老,可见沈芳对火候还是有一定掌控能力的,咬上一口,薄薄的酥皮发出轻微的脆响,里面莲藕孔中塞满了肉馅,吃上一口既有莲藕的清脆,又有葱香猪肉的芬香,无论素食还是肉食爱好者,都会十分喜爱这道菜。
“非常好吃。”温雨评价道。
中肯的一句评价,却让沈芳一愣,旋即欣喜地问:“真的?”
自从温雨的厨艺被认证,在这几人眼中就跟厨艺界的权威似的,被她夸奖的菜那绝对出不了,难怪沈芳如此激动。
温雨不解道:“当然是真的,我还说违心话不成?”
沈芳心里美滋滋,同时想到先前那样挤兑温雨,还骂人家“小废物”,不禁愧从中来,觉得自己真实太过分了。
若说先前只是被温雨的厨艺折服,这下可好,人品也把她吃得死死的,真想剥个鸡蛋,再在脸上滚两圈。
林倾和碧儿也十分喜欢这道菜,碧儿还说藕盒的做法不算难,却很好吃,要学了来给夫人做着吃。
林倾则一直懊悔今日没能一展厨艺,因为最初觉得在温雨面前做菜会被对比得很惨,这小公子甚至把温雨当偶像,不敢轻易班门弄斧。
四人接连吃了不少美食,荤菜偏多,吃到现在还真是想吃些淡口的解解腻。
林倾带来的花酒果酒便派上了用场。
青花瓷的小杯盏,倒上几杯浊酒,人家对影成三人,他们四个酒杯撞在一起,更加热热闹闹。
清凉的桂花酒青梅酿入口,清香中带着甘甜,甘甜里不乏清冽,口中的腻味顿时烟消云散,柔酒滑入肠,四肢百骸都跟着松快起来。
“饮酒怎能没有下酒菜,且等着,给我十分钟。”温雨搁下酒盏就进了厨房。
碧儿捧着酒杯,歪头道:“十分钟是多久啊?温妹妹你是不是想说十刻钟,那未免太久了些。”
这酒劲还挺大,连温雨都嘴瓢了。
不过温御厨还是有职业操守的,做菜丝毫不乱,切菜、倒油、颠锅、爆炒……一气呵成。
果真不到十分钟时间,一盘美味的景芝小炒就做成了。
“这是什么菜,翠绿翠绿的菜梗。”林倾围上来,眯着眼观赏那盘景芝小炒,“我原本以为是嫩豆荚,却比豆荚纤细,又以为是蒜毫,却比蒜毫更青翠,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了。”
碧儿也不知,尚书府给夫人做的虽每日好菜不断,可温雨做的菜更是新奇百出,闻所未闻。
沈芳倒是长了一顶好鼻子,闻着味就来了,两眼放光道:“芫荽!”
林倾大吃一惊:“这道景芝小炒用的竟是芫荽的菜梗吗?”
温雨笑道:“是了,说白了,这道菜就是芫荽梗炒肉丝。”
芫荽去叶留嫩梗,猪肉切成细若蚊足的小丝,可肥可瘦,两者混合爆炒,便是景芝小炒。
沈芳尖叫道:“啊啊啊我最喜欢吃芫荽了!”
说着,便夹了一大筷箸塞进嘴里,入口便是芫荽独有的香味,嚼起来异常清脆,菜梗中的汁水被牙齿榨磨出来,简直是香菜爱好者的福音。
肉丝也不逞多让,经过爆炒的肉丝本就再好吃不多,金黄褐色的外表让人一看就有食欲,肉丝切的又特别细,跟芫荽梗不相上下,混在一起吃根本不会腻,因为任凭肉丝是肥是瘦,都能被强大的芫荽香给瓦解。
竟是一道百吃不腻的菜!
温雨也是香菜爱好者,爱吃美食的人怎么能不爱香菜,凭他是火锅、涮菜、鱼汤还是饺子汤,总要放些香菜碎,才算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