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嫔拱起小鼻头吸了两下,仍觉得鼻腔中不舒坦,干脆让宫女拿了绢帕来,往外使劲一送,舒坦了。
看得满屋宫女和小厨都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艳丽四射、优雅爱美的福嫔娘娘吗?怎么能当众擤鼻涕?这冒菜有那么好吃?
事实上,他们光是看那红艳艳的辣油就已经直流口水了,而福嫔娘娘顶着一张漂亮的脸放口大吃,跟满级美女吃播也差不多了,吃相绝对满分,宫女和小厨能不被馋哭了?
就妄想着娘娘能吃不完,赏给他们一些吃,毕竟娘娘以前可是有“剩菜王”的美称,一道菜吃不了几口就赏人了。
可这次他们都失算了,福嫔不仅吃光了,甚至连汤底都见了底儿,圆桌上一片狼藉,红油点子到处都是,哪像是饭桌,分明是大战后的战场。
有人吃饭像打仗,这句话还真不是说得玩。
福嫔瘫在软椅上,没了骨头似的一动也不懂,只觉得一股多年未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延展到四肢百骸都异常舒坦。
眼皮微微耷拉着,有些困意涌上脑袋,甚至觉得此刻若是能顺势睡上一觉,便是成了神仙似的美事。
不过她到底没能动弹,瘫坐着,跟猫儿似的微微张开小嘴,舌头伸出来些,冒菜太麻辣,舌尖还酥麻得厉害,尚且需要歇上一歇。
翌日,御膳房。
这日对新晋御厨们来说,算是个不小的日子,因为这些新员工们通过了“实习期”,正式转正,成了正儿八经的御厨。
原本应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却更多被愁绪包围,因着他们即将面临“分局”。
而更多可能,分局的结果不容乐观。
一早,以张德敏为首的老御厨们放出话:新人需要磨练,不能一上来就去荤素、面饼等重要的食局,万一做出的饭菜不好吃,贵主们怪罪下来,更加坏了御膳房的名声。
理应去点心、吊炉两局历练,历练的同时边跟老御厨们学习,等历练有成,再挑食局也不迟。
总之一句话:新人不要跟老人儿抢饭碗。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沈芳不服地嚷嚷,“御膳房本来就是个看实力的地方,凭什么论资排辈的。”
她老爹沈御厨急忙把她拉一边,怕得罪了一干老御厨们,小声安慰女儿:“你就在点心局好好干,不正好是你喜欢的?有爹在那里,不照样有得赚。”
“这不光是赚不赚的问题。”沈芳不耐烦地“哎呀”一声,“跟你说不明白。”
其实每个新御厨都不怎么服气,但是又不像沈芳一样,有个资历高的老爹可以痛斥,大多数只能忍气吞声,心里憋着一股气。
温雨今日来得晚,一进御膳房的大门就感受到气氛不对。
老御厨们各自忙着手上的活儿,不怎么说话;新御厨们也不像以往似的认真观摩学习,耷着脸,也是一副闷不吭声的模样。
见温雨来,新御厨们忙聚集过来,想让她拿个主意,看看能不能扭转乾坤,可都知道很难,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温雨成了这批御厨的主心骨,她的厨艺最高,为人善良,又是擢考的第一名,若这事有转机,那便是在她身上。
如果连温雨都没办法,那就彻底吃了这个亏,在后两局好好干吧。
“都怎么了?说话呀。”温雨看着围成一圈的新御厨们。
没人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没道理自己的委屈让加注在别人身上,让一个女子埋单。
温雨皱了皱眉头:“林倾,你说。”
被点到名字的林倾犹犹豫豫开口:“大家都不开心,是因为、因为今日不是分局么,老御厨们直接把咱们安排进后点心、吊炉两局了。”
温雨恍然,她做个忙着给福嫔做冒菜,都忘记这茬了,一算时日,今儿可不就是新御厨们“转正”的日子。
“大家也不是逞能,在御膳房这些天,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心里都清楚,若是水平不济被分到后两局就不说什么了,可有些人明明厨艺不凡,却也不能大展拳脚。”
温雨沉默了一会儿,抬眼问:“你们都想要一个公平?”
众人使劲点点头,十几双眼睛亮晶晶,坚定又执着。
温雨抬脚走近屋内,穿过重重灶台,径直走到张德敏旁边。
“张老御厨,我想跟您比试厨艺,若我赢了您,这批新御厨按实力和兴趣重新分局。”
她目光坚定道:“我要给他们赢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