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没走多久,迎面撞上梁庖长和崔公公。
崔公公大老远看见林倾拎着个油纸包,里面摞着几个饼子一样的东西,笑问:“林御厨这是做了什么好东西,包得这样好。”
林倾把手里的包裹扬了扬,笑道:“温御厨她们做的月饼,给了我几个。”
御厨们吃喝都在御膳房,偶尔带些吃食回家也在情理之中,没有夹带一说,那样显得太过不近人情,况且御膳房拥有天下食材,这些连九牛一毛都不到。
梁泯同样是个不喜吃甜的人,一听说是月饼,先侧开了身。
崔公公倒是个喜欢月饼的,笑道:“难得御厨们还肯做月饼,梁大人,咱们也去尝尝鲜?”
梁泯摆摆手:“要去你去吧,我不喜欢吃太甜。”
崔公公颇为遗憾,正要独自告辞,忽听林倾道:“梁庖长,这月饼并不全是甜的,据说有不少咸口月饼,我手里这些便是。”
梁泯拎过林倾手中的油纸,凑上去闻了闻,以梁庖长嗅觉灵敏的鼻子,的确没闻到特别甜腻的味道,相反,只嗅到月饼皮淡淡的甜味,和隐隐香浓的蛋黄味。
“这是蛋黄月饼?”
林倾点点头:“梁庖长好鼻子,温雨说这是咸蛋黄月饼。”
咸口月饼倒是少吃,梁泯有些心动,对崔公公道:“不如咱们去瞧瞧?”
崔公公大笑,毫不留情讽笑:“谁刚才说‘要去你自己去’的?一听有咸月饼吃又反悔,你这假状元真的是。”
梁泯也不在意,摸摸鼻子,径直往点心局的方向去了。
崔公公一笑,摇着头跟上。
点心局的御厨原还说,温雨把月饼馅儿做多了,铁定是做不完的,不曾想,这短短一会儿,就已经来了两拨人。
先是林御厨,挑出咸蛋黄馅儿的月饼,吃着美味,还带走不少,仗着师父宠爱,几乎要把咸蛋黄味儿的全带走了。
再就是梁庖长和崔公公,前者不喜吃甜,却对云腿肉情有独钟,光是在膳房里就吃了两块,吃完赞不绝口,说这对肉食者简直太友好了,决定仿照林御厨——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吃完还得带走几块。
后者则喜欢传统的五仁月饼,上了年岁的人都怀旧,喜欢吃惯了的东西,对新鲜口味一时还接受不了,吃下一块五仁,也学梁庖长,临走时还笑眯眯地带走几块,说是带给新收的假子。
送走梁庖长和崔公公,后面竟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拨人,全是听见等到风声来看做月饼的。
来之前或许还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只是来瞧个热闹,并不指望多好吃,可尝过还知晓,原是自己低估了温御厨的手艺,这月饼,可好吃得很呐。
以至于,温雨等人都瞠目结舌了,本来试做的一盘月饼,全被分光了,晚来的还没得吃呢。
只能应允他们,明日再做了来吃。
“嗐呀,也不知道林御厨一路上告知了多少人,竟人人都来要月饼吃。”
自己的手艺被人赏识,这大概就是幸福的烦恼吧。
及至第二日,温雨等人又做了一批,这批月饼是按口味排好的,一种口味一种花型,例如鲜花馅儿的是“月下仙女”图,蛋黄馅儿的是“花好月圆”图,虾仁的则是“寒宫玉兔”……不可谓不精致好看。
模子是沈芳赶着画出来的,交给营造司,营造司的人做事利索,木匠工艺是一手绝活,连夜就把月饼模子雕刻好,打磨得细细腻腻,就为了不耽误点心局做月饼,可谓是十分尽职尽责了。
新一批的月饼做好,打开铜炉那一刻,整个膳房都充裕着香甜的味道,一排排新鲜出炉的月饼摆放整齐,看着让人十分赏心悦目。
今日做的月饼是昨日的数倍,每种口味都有不少,按温雨的意思,待会儿各宫传早膳,这月饼便随早膳一同送进各宫中,也不必送多,一两个即可,先给贵主们尝尝鲜。
点心局的御厨们担忧道:“温姐姐,咱们这算不算坏了规矩,皇上可是下旨,宫里的月饼由五味斋供应。”
“旨意上可说不让御膳房做月饼?”温雨反问,“既然没说,咱们做来给各宫娘娘们当零嘴吃,也没什么不妥。”
这般说那御厨才安心了:“若是娘娘们喜欢,咱们御膳房能恢复中秋供应就好了,这样也不至于每到中秋都抬不起头做人。”
温雨柔声安慰:“会呢。”
月饼按各宫娘娘的口味送走了,甜咸分配得当,应当是没什么大差错。
刚一送走,点心局几个御厨便焦急地等在膳房门口,急切想知道贵主们品尝后的反馈。
好不容易等来送膳的小厨回来,一问,谁知带回的话竟是贵主们根本就没吃。
一听说月饼是膳房做的,有的放在桌上压根没动,有的甚至还让小厨带回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