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到那声低笑,他简直只想钻到地里去。
封琛在他耳边轻声说:“好,那你现在去做点刺激得不要不要的事情。”
他呢喃一般的声音钻入颜布布耳膜,温热的呼吸扑打在他耳廓上,颜布布脑子突然就乱了,心脏没来由地开始狂跳,声音都有些发紧:“什,什么?我做……做点什么事情?”
“做点什么事情……”封琛突然站直身体,那张俊美的脸上笑意顿失,语气森冷地命令:“马上去把楼上那块玉米地翻了,如果没把土翻透,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刺激得不要不要的。”
“啊……”颜布布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有些懵懵地回不过神。
“啊什么啊?”
“哦哦哦,好。”颜布布结结巴巴道:“我去翻地,我现在就去翻地。”
颜布布仓皇地逃出屋,噔噔噔一路上了六楼,封琛这才将视线投向暂停中的屏幕。
屏幕上的男女停止在一个亲吻的画面,封琛啧啧了两声,走到沙发旁拿起遥控器。
他看了眼还坐在沙发上的比努努:“还在等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才九岁?”
比努努跳下沙发,板着脸往外走,封琛又道:“我让萨萨卡在楼下给你放那什么危机重重,你们两个去看吧。”
颜布布对翻地这个事情很在行,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完了。他下到六楼,看见封琛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心头不免还有些心虚。但见他神情平和,想来不会再揪着说刚才电影的事,便走过去想挨着他坐。
“那么脏别往我身上蹭,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封琛动作不停,那看着有些粗糙的毛线,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下服帖地织在了一起。
“哦。”
颜布布身上沾了土,便回到自己的那间卧室,打开了衣柜。
他的衣服全是封琛叠放的,内衣袜子分门别类地搁在抽屉里,还挂着几件手工编织的毛衣毛裤。
颜布布取出干净衣物,去两人共用的卫生间冲了个澡,洗得脸蛋儿发红地走了出来。
他腻在封琛身旁,湿漉漉的脑袋就搁在他肩膀上:“哥哥你又在织什么啊?我毛衣毛裤都很多了。”
“你长个子了,毛裤短了,添一截。”封琛抽出一根多的棒针,熟练地插在脑后小揪揪上。
“哥哥你真厉害,什么都会做。”颜布布腻乎乎地说着,伸手在封琛胸膛上摸。
封琛胸膛上有两块肌肉,不厚,但紧实,摸起来手感很好,颜布布只要挨着他坐着就爱动手摸两下。
封琛不客气地用棒针在他手背上敲了下:“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冻疮膏擦了吗?”封琛又问。
颜布布:“擦了,你闻闻,我身上好臭。”
“异香。”
“屁臭。”
“要么臭,要么痒,你自己选。”
颜布布想了下:“那还是臭吧。”
颜布布的头发有些长了,不时在封琛颈子上擦过。封琛转头瞥了他一眼:“绵羊,你该剪毛了。”
“不!不!”颜布布一个哆嗦,不动声色地往旁移了两步离封琛远些,“我不剪,不要你给我剪。”
这么多年来,每次封琛给他剪头发都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个噩梦要持续到头发长长后才能告一段落。
“你不剪怎么办?自己去照照镜子,整个头就剩张嘴还露在外面了。”封琛说。
颜布布坐得离他远了些:“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剪头发?每次都是太长了后自己用剪刀剪半截,剩下的就扎起来。”
“那是我能扎啊,你能吗?”封琛伸手捻起颜布布的一缕卷发,“你忘记你扎起来什么样子了?就跟头上顶了一团花菜似的。”
“不……你剪得太丑了。”颜布布发出一声哀嚎,接着又问:“花菜是什么?”
那些小时候吃过的东西,颜布布只记得蛋糕和巧克力。至于蔬菜,也只记得安置点经常吃的豆芽,还有封琛用物资点的几样种子种出来的菜,对其他蔬菜的印象都很模糊了。
封琛遇到他提这样的问题从来不会糊弄过去,立即打开投影,在沙发旁的电脑上操作,一棵花菜便出现在屏幕上。
“看吧,这就是花菜。”
颜布布盯着那棵花菜瞧:“它看上去好奇怪哦。”
“对,如果你头发扎起来就是这么奇怪。”
“那它好吃吗?是什么味道的?”颜布布好奇地问。
封琛摇头:“不好吃,我最不喜欢吃花菜。”
“哦……那肯定不好吃。”
最终颜布布还是没有拗得过,被封琛按在洗手间的凳子上,围了块毛巾剪头。
“别动,叫你别动。”封琛两手将颜布布的头固定好,“再乱动我就让比努努来给你剪。”
颜布布发出惨嚎:“那你别剪短了,别剪短了,我看见你这一剪刀剪了不少……慢点,慢点,啊!我说慢点啊!”
封琛将梳子叼在嘴里,衣袖高高挽着,露出两条修长有力的小臂。面前几绺垂落的发丝便用小夹子夹在头顶。
颜布布眼珠子盯着那雪亮的剪刀,嘴里紧张地絮叨。
“我不想做声,我只说一句,耳朵露一半就行了,不用全露……”
“我再说一句,只要眼睛在外面就够了,不用剪到眉毛上去。”
“最后一句,左右要对称啊,不要真的一半长一半短啊。”
……
半个小时后,封琛终于收好剪刀,站在颜布布面前打量。
“怎么样?”颜布布有些紧张地问。
封琛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露出个满意的神情:“完美。”
“真的吗?”颜布布惊喜交加。
“非常完美。”
颜布布立即就起身,冲到镜子前看。
当他看清镜子里的自己后,脸色陡然阴沉。
砰!
身后房门发出重重声响,他倏地回头,发现封琛已经消失无踪。
颜布布就那么围着一张毛巾冲了出去,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但大厅里没有人,封琛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
“你出来!我也要剪掉你头上那根屎橛子。封琛,你出来!”颜布布气急败坏地大叫。
六楼没有任何动静,颜布布觉得他一定没在这儿,便抓住大厅中间那根铁棍,嗖地滑到了五楼。
比努努躺在沙发上,黑狮趴在它身旁,比努努的一只小爪轻轻抓着黑狮的鬃毛,是难得的温馨场景。
颜布布从铁杆上滑下去,气势汹汹地问:“我哥哥呢?看见他藏在哪儿了吗?”
比努努没有反应,黑狮对着他摇头。
“没问你,萨萨卡你就是个奸细。”颜布布转眼盯着比努努,“比努努,你看见他了吗?”
比努努翻了个身,背对着颜布布。
这就是没有看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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