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三人匆匆出了居民点板房区,顺着大街往城边走去。
“他没受伤吧?掉的那个矿坑深不深?怎么就掉到矿场去了呢?”陈父肩上挂着一捆粗绳,一边系纽扣一边问。
王穗子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讲了出来:“他心情不好,吃过饭后就要去散心,我和布布就陪着他一块儿。”
“心情不好?谁欺负他了?谁让他心情不好?”陈父神情立即凶戾起来,将手电照在两人脸上。
颜布布避开手电光:“这个不好说……但他说自己情路太难,一路上都是坡坡坎坎。”
“啥?什么坡坡坎坎?我是问谁让他心情不好。”陈父不耐烦地问道。
颜布布和王穗子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道:“是,是你。”
“我?”陈父脸上的凶戾转为惊愕。
“对,你不准他和蔡陶在一起,所以他觉得很难过,想出门散会儿心。结果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就掉进矿坑里去了。”
陈父没有再说什么,沉着脸转身,打着手电往前走,颜布布和王穗子两人就紧跟在他身后。
“你们散步,从军营里散到矿场去了?”片刻后,陈父突然开口问道。
颜布布道:“因为他心情太苦闷了,所以就走得远了点。”王穗子也忙不迭补充:“不知不觉走来的。”
“叔,陈文朝这些天饭吃不下,觉睡不着,看着都瘦了好多。他精神也不太好,好好走着路都会摔进坑……”王穗子跑前两步,偷偷瞧陈父的脸色,“我觉得吧,其实蔡陶人很好的,要不——”
陈父猛地停步瞪着她,吓得她将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赶紧闭上嘴,退到了颜布布身旁。
“你们不会是合起伙来骗我的吧?”陈父打量着颜布布和王穗子,狐疑地问道。
颜布布心头一咯噔,和王穗子一起否认:“没有没有,不会的。”
“没有最好。”陈父到底还是担心陈文朝,没有再继续追问,只哼了一声后继续赶路。
王穗子和颜布布轻轻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再吭声,只闷头跟着。
“他爸真的好凶,我怕他要是察觉到我们在骗他,突然就从哪里抽出一条凳子来。”颜布布小声对王穗子道。
王穗子打了个冷战:“……别说了。”
小真一直坐在总军部大门口,在看见一队哨兵向导从远处走来时,连忙迎了上去,在人群里找着了蔡陶。
“蔡陶,蔡陶。”小真连忙招手。
待蔡陶走近后,小真放低了声音道:“我一直在等你,要给你说个事,让你好有个准备。”
“什么事?”蔡陶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疑惑地问。
小真道:“等会儿你见着陈文朝的爸,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他爸请你下去拉人,就是你好好表现的时候,顺便也可以提一点要求,比如以后不准再堵你——”
“陈文朝他爸?他又来了?”蔡陶立即警惕地四处张望,身旁狼犬的尾巴也倏地夹在了腿间,浑身毛都慢慢张开。
“不是,陈文朝他爸没在,你别怕,我说的是等会儿让你去拉陈文朝的时候。”
“拉陈文朝?拉他做什么?朝儿怎么了?”蔡陶神情紧张地迭声追问。
“他假装掉进坑里,等着你去拉他,然后——”
“掉坑里?他掉进了哪个坑?”蔡陶一声大吼,声音都变了调。
“城,城北矿场的那些坑——”
小真一句话还没说话,眼前的人就已经转身冲了出去,她愣了半瞬后赶紧追着喊:“我还没说完啊,你跑什么跑?这是演戏啊!他是假装掉进坑里,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蔡陶总算听进了最后一句,一个急刹停下了脚步。
“对,没有。”
虽然小真这样说,但蔡陶也不放心,转身和狼犬一起发足飞奔。
“哎哎,我还没说完呢……”小真眼睁睁看着那一人一量子兽飞快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陈文朝选择的地点在城北矿场,那里有很多以前遗留下来的矿坑。颜布布跟在陈父身后快要走到矿场时,眼尖地看见陈文朝那只短吻鳄正藏在一块大石后探头探脑,在看见他们三人后,立即转身跑走。
进了矿场,陈父便开始呼喊:“朝儿,朝儿。”
“爸……”不远处一个矿坑里传来陈文朝的声音。
“朝儿。”矿场里碎石很多,陈父跌跌撞撞地跑到那个矿坑旁,将肩上的粗绳丢在了地上。
“我在,爸,我没事,没有受伤,就是脚崴了,自己爬不上来。”坑底传来陈文朝的声音。
“那脚伤到骨头没?”
“没,就是崴到筋了,休息两天就好。”
陈父听他声音的确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又打着手电往坑底照。这个矿坑很深,坑底遍布碎石,陈文朝就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天爷保佑,这么深的洞人没事……”
“爸,我刚才没注意就滑下来了,是顺着洞壁往下滑,不是直接摔下来的,所以人没事。但现在没法上去,只能让布布和穗子去找你,想法把我弄出去。”
“别怕啊,爸这就用绳子——哎,我绳子呢?绳子去哪儿了?”陈父用手电在身旁照,茫然了几秒后又一声大喝,“我他妈才放在这里的那捆绳子去哪儿了?”
“啊!绳子啊,我没注意,你注意了吗?”颜布布站得远远地问王穗子。
王穗子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都没看那儿。”
陈父见他俩站在矿坑的另一边,离自己这儿有一段距离,知道绳子不可能是他俩拿走的。
“这他妈还出怪事了,见鬼了吗?”陈父打着手电将周围照了一圈。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收回电筒,脸色也沉了下来。
颜布布偷眼瞥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看着短吻鳄正将那捆绳子往大石缝隙里塞。不过它被石头挡着,从陈父的角度看不见。
“怎么了?绳子没有了吗?”陈文朝在坑底问道。
颜布布:“是哦,绳子不见了。”
王穗子立即附和:“不见了,真不见了。”
“那我现在怎么上去呢?”陈文朝又问。
颜布布:“是哦,你现在怎么上来呢?”
王穗子继续附和:“没法上来,真没办法。”
陈父现在倒不着急了,慢慢将撸起的袖子抹下来,再一屁股坐在坑旁的石头上。
“你们是来蒙我的吧?散步会散到这鸟不拉屎的矿场里来?还有你们两个,一路上都在帮那狗比崽子说话,你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陈父指着颜布布和王穗子问。
“我,我们没有想做什么。”
“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你俩一路上都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和那狗比崽子一伙的?故意把我儿子弄到坑下面去,然后来威胁我?”
陈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开始打量四周:“那狗比崽子就藏在这儿的吧?快点给老子滚出来!别让老子找到你啊!”
“没有的,我发誓蔡陶没有在这儿。”颜布布连忙举手发誓,王穗子也跟着举起了手。
陈父狐疑地看着两人,就听陈文朝在坑底道:“哎哟……我的脚越来越疼了,会不会真的伤到骨头了?”
颜布布瞥了眼陈父,配合地问道:“越来越疼?那怎么办?”
“不知道啊……”
陈父显然起了疑心,任由陈文朝哎哟呼痛也不着急,但他也没有继续询问,只抓着手里的石头打量着四周,显然还觉得蔡陶就藏在附近。
“布布,绳子没在,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把陈文朝救出来。”
“实在不行就回去喊人吧。”
“蔡陶应该快回营地了,他那么关心陈文朝,肯定会到处找人的。小真知道我们三个往矿场这边散步,会告诉他的……”
颜布布和王穗子硬着头皮一唱一和,都盼着蔡陶能快点来。正说着,就听到矿场外的大路上传来奔跑声,两人转头看去,看见蔡陶带着狼犬朝这边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