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欠这么多钱,江掌柜和杨厨子本想帮着一起还,但是钟离却拒绝了他们:“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谁还。”
因为这,杨厨子对这位钟离公子好感大增,还邀请人家留下来吃饭。
“正好赶上饭点了,”杨厨子道,“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吧,今天的饭菜管够。”
钟离抬头看去,见大家都看着他,神色好像挺期待。
“他们一个想听你对他手艺的评价,一个纯粹是想和美男子一起进餐,”傅杳此时从外面走进来道,“你要是觉得白吃白喝不好意思,那回头可以给我少算点利息。”
“没有。”
“什么?”
“我没有觉得不好意思。”钟离道。
“……”
钟离坐下来后,赵兴泰亲自端着饭放到他面前,道:“钟离公子,上次那道菜您觉得味道如何?因为您是第一位品尝的客人,所以我挺在意您的评价。”
实际上是,后来他做了很多次,但是都再没有用第一次那么好的酒。
“味道不错。”钟离虽然神色冷淡,但不是吝啬自己夸奖的人,“那道鸭肉料理难得的饱满多汁,咸甜风味别具一格,就这道菜而已,你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厨子。”
“我知道了,谢谢您。”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后,赵兴泰就宣布道:“今天晚上,我就做个十只挑去金陵卖。”
“金陵是专门吃鸭的地方,这道菜如果能够在金陵那边走俏,那你就成功了。”杨厨子也为他高兴道。
“兴泰,可不可以多准备一只?”三娘道,“我想让银杏也尝尝你的手艺。”
“银杏是谁?”江掌柜问道,“你新认识的朋友?”
“也不是。”三娘看了一眼旁边的傅杳,见她没什么表示,于是把银杏的事讲了遍给大家听。
众人听后,一时都有些感慨,“这孩子也是实诚,一等就等这么多年。”
“这要说黎逢年错了,其实他也没错。他已经死过一回了,后来也报复了当年挑事的同窗。他唯一对不起银杏的,就是变了心,心里有了别人,还和别人缘定三生。不过他正值壮年时又被银杏的父母给毒杀了,这也算还了银杏的了。”江掌柜道。
就在大家议论这件事的时候,此时钟离吃完了饭,放下了筷子,然后又用茶水漱口,擦干净嘴后才道:“黎昭黎逢年,我有一张关于他的卷宗。”
“嗯?”这出乎意料的消息,让所有人不由都看向了他。
钟离没有吊他们的胃口,平铺直叙道:“卷宗的内容是,黎逢年被毒杀身亡之后,族人争夺他的遗产,把他的遗孀和独子告到官府,说黎家大郎并非黎逢年亲生,而是当初黎逢年不忍见已经怀了身孕的黎夫人自尽,遂娶她为妻,所以黎家的财产不应该分给他们。”
“……”
“你怎么会有这张卷宗?”傅杳有些好奇了。她是知道她这个邻居有点不简单,但是这也未免也太巧了些。
“从周英宗开始,每一朝每一代的案件卷宗我都有看过。这些卷宗可比传奇小说有趣且离奇多。”钟离道。
三娘反应过来,“那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说,黎逢年其实没有对不起过银杏?”
……
傍晚,傅杳和之前一样带着三娘和赵兴泰来到了金陵。
赵兴泰依旧去了秦淮河,而傅杳则到了大慈恩寺。
有十来天没见,银杏还是之前那个银杏,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而变得阴郁。
三娘给他带来的甜酱鸭他吃得分外满足,“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说没有一只鸭子能活着离开金陵了。这也太好吃了吧。”
“胃口这么好,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傅杳道。
“嗯,我已经想明白了,他其实也不欠我。我打算在这里等到爹娘出现就走。”银杏豁达道。
“想明白了就好。”傅杳道,“还有什么想吃的?”
“有很多呀,你要给我买吗?”银杏期待道。
“我没钱。”傅杳道,“不过有人有。”
正说着,后院围墙外传来一阵动静,接着他们就见到一胖一瘦两个人从外面翻墙走了进来。
“为什么有大门不走,非得翻墙?”女人抱怨道,“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这不是平时走歪门邪道走习惯了嘛。”瘦男人理直气壮道。
他们俩下地后,就见到旁边的大银杏树,“啧啧,这树这么粗,应该长了几百年了吧。”
“应该是。”
两人有些好奇的围着树转了圈,“有点奇怪,我怎么觉得这树长得有点眼熟?”女人说着,伸手去摸树干。
男人则道:“这天下树不都差不多?”
他说完,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妻子回话,不由凑上去道:“咋啦,怎么不吭声?”
女人这时慢慢收回手,吸了吸鼻子,道:“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碰到这树,就突然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