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搀扶着进门,然后在床上躺下。
躺下后,房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安静。
“孙兄,我觉得有点冷,要不我们再靠近点?”杜县令突然道。
孙鹤往他这边挪了挪,“确实有点冷,可能是太晚了的缘故。”
等凑近了后,孙鹤开口道:“杜兄,你怕吗?”
杜县令不答反问,“你难道不怕?”
“我们刚刚喝的酒没有一丝酒味。”孙鹤强行冷静道。
说到这事杜县令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原来你也没尝到,我还以为是我舌头失灵了。”
察觉到对方的心情和遭遇与自己是一样时,两人不约而同笑出声。
等笑完后,孙鹤有些感叹道:“真没想到,我们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会遇到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杜县令道。
“你说以后还会再遇到吗?”
“不知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以后还是别遇到了吧。”杜县令服了老,“我年纪大了,受不起这惊吓。”
他一想到在客栈的那一幕,就觉得脚心发凉。亏他还说这冷气是怎么吹的,那么逼真。原本不是逼真,而是根本就是真的。
两人促膝交谈了一夜,次日一早,杜县令立即让人把县丞和县尉请了来,当着他们的面重新审理杨英一案。
县尉还不知道昨晚上的事,等到他见到黄员外的供词之后,就知大事不好。但是孙鹤已经连夜让人去把当年中毒而死的家人给带了来,分开审讯之后,发现这一家人的口供根本对不上。
接着当年给死者开药的大夫又冒出水面,坦言当年死者确实已经患上绝症。再接着,县尉的心腹也被抓了来。心腹是口风原本很硬,但是他在知道黄员外与死者家人已经招供之后,最后还是松了口。
证词俱在,又有往年的药方在,杨英的案子成功翻案。而林县尉因贪图杨家酒楼而陷害杨英,假公济私,杜县令当场当人把他给下了监狱,同时写了急件前去府城,听上峰发落此人。
……
杨英再次见到外面的阳光时,只感觉十分的刺眼。等好一会儿适应了之后,却见监狱外面空荡荡,一个接他的人都没。
他抱着牌匾一步一步朝着江月酒楼走去,半年不见,江月酒楼还立在那里,几番改名换姓,还是姓回了杨,可他此时却无半分欢喜。
等他回到酒楼,把牌匾重新挂上后,从前那些亲朋好友才接二连三来了,说他一个人吃了太大的苦头,他们愿意过来帮忙打理酒楼。
看着这些人嬉皮笑脸的模样,杨英二话不说,拿起旁边的长凳把他们全都给打了出去。
“以后不准再来,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杨英凶狠道。
等那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他转身抬头看到挂在那的牌匾,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一般,但最后又被他给逼了回去。
不能后悔,因为后悔无用。
江月酒楼就这样重新开张了起来,因为杨英被冤枉的事,里水的人大概是带了些同情的色彩,也渐渐开始光顾这家酒楼的生意。
杨英一改从前的跋扈,待客十分和气,虽然他们家的菜味道不算特别好,但生意也勉强能撑得下去。
“多谢您的光顾,欢迎下次再来。”再一次送客人离开,杨英准备去收拾桌子时,却见那客人看着他笑道:“我记得以前江掌柜也很喜欢说这句话,你们可真像。”
这话让杨英怔在原地。
这句是他想好好经营酒楼才特意对每一位顾客加上的,至于在哪听过他给忘了。
现在想来,原来不知不觉,他其实一直被继母所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吗?
在杨英重新收拾情绪,把客人送出门时,却见门外站着一个眼熟的人。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了这人是谁。
“是你啊。那个给我送牌匾的学徒。”
赵兴泰看着眼前浮躁尽褪的杨英,点头道:“是我。你们酒楼还开张吗?”
“开的。”杨英手朝里一伸,“里面请。”
踏进酒楼,赵兴泰要了一壶茶,然后对杨英道:“不忙的话,我们聊聊?”
杨英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聊什么。”
“聊些你不知道的事。”赵兴泰道,“比如江掌柜的眼睛为什么会好,又比如,你为何会完好无损地从死牢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