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子觉得心很累。
宫里的人就是这样,想要什么,却从来都不直说,非要拐弯抹角的让你去猜。
再一次,天玄子想回山了。
不过想着师父教导他,别人有事相求一定要让对方开口你不能主动去问的原则,无论大太监说得再天花乱坠,他始终都只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边,偶尔附和一声“是”“好”“对”,就再没其他的表示。
最后大太监说得嘴巴都有些干了,见这新国师还无动于衷,心里顿时冒火,这天茗子怎么教的徒弟,教出这么一个榆木疙瘩来。
没办法,他只能是瞧了眼圣人,直奔主题道:“国师,听闻你也有那么一枚纸鹤?”
这事国师赖不了,暗卫早就把这事告诉了圣人,而且现在还知道这纸鹤就在国师身上带着呢。
天玄子也没想到否认,他想的是,在京城绕了三圈,可算是绕到重点了。
“这听闻是真的。”天玄子承认道,“不过这东西是先掌教用性命换来的,他在坐化的时候,曾千叮万嘱我,让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太监听完,已经呆住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楞的楞木头了,没想到今天就碰到这么一朵奇葩。
龙椅上的圣人也额头青筋直跳,他是见天茗子很识时务,所以才让他的弟子接任国师之位。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回他走眼了。
圣人日理万机,也没什么心思再继续兜圈子。他直接道:“竟然你把纸鹤借给寡人,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寡人。”
“真的?”天玄子抬头,语气里的惊喜恰到好处。
但是他这只欢喜却没半点动作的样子却让圣人想踹人,“怎么,难道还要寡人给你写个白纸黑字,再盖个玉玺?”
“陛下言重了。”天玄子当即道,“不用那么复杂,盖个玉玺就行。”
“……”大太监看着天玄子的眼神,顿时如同再看一具尸体。
啧啧,活着不好嘛。
圣人气极反笑,真就让大太监去拿了金纸,然后亲自盖了玉玺,同天玄子交换了手里的纸鹤。
拿到要拿的东西,圣人立即带着众太监去了后宫。
其他人都离开了,留下的小太监却是把干爹的眼神都看在眼底,讥笑道:“国师这回应该满意了吧。”
天玄子却是不理会他,摸着袖子里的金纸,果然还是白纸黑字更让人心安。
师父说过,帝王的承诺,他愿意去做的才叫承诺,不愿意做的,就只是一句轻飘飘的空话。
谁若是当了真,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
圣人到翊坤宫后,屏退了闲杂人等,让大太监在寝宫内点燃了那纸鹤。
他自己也有心想看看这纸鹤是不是真的那么奇妙。
不过这回纸鹤在燃完之后,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所谓的祥瑞之兆。别说麒麟,就是一只麒麟脚都没。
皇后本来在为儿子揪心着,眼见奇迹没有降临,心里的期待渐渐落了空。
她看着已经瘦了一大圈的儿子,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
就在这时,几乎是毫无征兆的,从寝殿中间那扇百鸟朝凤双面绣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黑裙,脸上蒙着黑色的缎带,手里拿着玉折扇,一边朝着他们走来一边打着哈欠道:“扰人清梦可不是一件很有品的事。”
对于这个突然从屏风后走来的女人,大太监和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不由都看向了屏风。
那扇屏风距离寝殿大门还有一段距离,而寝殿大门现在是关着的,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进来,不可能半点动静都没。
不同于他们的愕然,国师却是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比他想象的要年轻很多,不过会玄门之术的人,永驻青春对她们来说应该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过前辈。”天玄子行了一个晚辈礼。
面对这多出来的便宜晚辈,傅杳将手里折扇一收,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道:“纸鹤是你燃的?”
“是。”
“要求是什么。”
国师看了眼旁边还在审视着的帝后,道:“这次是劳烦前辈来救五殿下的。”
傅杳点点头,“你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确定用在这上面?”
她这无视其他人的态度让大太监叱责道:“大胆,见到陛下与皇后娘娘还不快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