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视林浅，正色问：“说说看，为什么要入院？”

林浅扯了扯头发，轻轻叹息一声说：“我心情烦躁时控制不住脾气，今天砸东西，明天就有可能打你。”

“就这？”顾砚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解开衣扣，露出残留着烫伤痕迹的健硕胸膛，“你以前打我还打少了？小打小闹不算施暴，顶多算夫妻间的小情趣。”

在顾砚辞看来，林浅砸东西的行为，真的是“小打小闹”。

真正的歇斯底里大发作，要数顾瑾瑜当年那样：满床打滚，梗着脖子仰天怪叫，一个没拉住她，她立即抱着脑袋撞墙。还跟打了鸡血似的精力旺盛，一连闹腾七八个小时方才停歇……

林浅没说话，低着头发呆，心里既纠结又矛盾。

说实话，她不愿入院治疗。

长时间待在空气里充斥着药味，左邻右舍全是陌生人的病房里，她憋闷得慌，像是躺在盯着盖子里的棺材里。

可她的理智，以及网上刷到的抑郁症病友们的经验都在提醒她：按她现目前的症状，甭管她愿不愿意，必须要入院治疗。

手腕上戴着高档腕表的男人手伸到面前，托起她的下颔。

接触到她泛动着纠结神色的眼眸，顾砚辞心有灵犀地感应到她她的内心所想。

“浅浅，”顾砚辞松开她的下颔，牵住她的双手，语调不紧不慢地说：“你乐意入院治疗，我让你入院。你不乐意，还是算了吧。你喜欢旅游，说明你向往自由广阔的自然界，让你长时间待在又狭小又压抑的空间里，于你而言，不是治疗是折磨。”

他所说，恰到好处说到林浅的心坎上。

那句“自然广阔的自然界”，无意间勾起林浅埋藏心底多年，至今未能实现的旅游梦。

她脑海里闪现出大漠孤烟直的荒漠，雪松苍翠的冰川，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涣散飘忽的视线蓦然集中，心生向往地说：“真想抛下一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语毕，联想到自身情况，她自嘲苦笑：“可惜，我现在这状况，哪适合长途旅行。”

她主动提起旅行，顾砚辞想起心理医生说的“旅行开阔心胸”之语，更是坚定带她旅游散心的想法。

“想去就去吧，我陪你去。”他轻拍她的手背，寻思着说：“医生给你开了六次METC治疗，一天做一次，做完这六次就去。”

想进一步提升林浅去旅游散心的兴致，顾砚辞拉着她来到病房，在壁挂电视上播放自然界的瑰丽风光。

投屏到电视上的视频播放到一半，顾砚辞忽地听到林浅发出的匀称呼吸声，他侧头一看，林浅已背靠床头睡着。

……

翌日，林浅尚在睡梦中，顾砚辞装在衣袋里，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微微颤动几下，将他从迷迷怔怔的睡眠状态里震醒。

不想打扰到林浅，顾砚辞拿着手机，走到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