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欢喜。
自从那个女人死了,就再也没人同他说过这句话。
年幼时生辰才有的清汤面,他也不再尝过。
今时今日,他站在了万人敬仰的山巅,祝他生辰的话全是阿谀奉承,递在他面前的饭菜皆是珍馐玉食。
只是...
他还是贪恋年幼时清淡的味道,眷恋着女人柔声在他耳边叮咛下那句“生辰欢喜”。
汤碗里的面条冒着丝丝热气,面条上盖着一个荷包蛋,荷包蛋上还撒了一小撮葱花,光是闻起来就叫人食指大动。
还是不一样的。
那个女人给他做的清汤面里没有鸡蛋。
她穷。
她接客赚来的银子,都供他进私塾念书了。
算起来,自她离世,他好似就再也没欢喜过。
察觉出顾璟衍眼中的情绪愈来愈密集、复杂,温幼梨就知道自己这碗清汤面没白做。
刚才4399还给她支招,说什么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话是有道理的,不过想抓住顾璟衍的心,一碗能勾起他年幼记忆的清汤面足矣。
“喂!”温幼梨把手里的筷子掉了个头,她拿筷子轻轻戳了戳顾璟衍的手背,“你到底吃不吃啊?不吃就还给我,别糟蹋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说完,还不开心咕哝了下小嘴,伸手就打算把顾璟衍跟前的碗抢回来。
顾璟衍轻抬眉梢,手疾眼快拿走搭在碗上的筷子。
“啪——”筷子敲打在白皙的手背上。
温幼梨“哎呦”一声,吃痛收回手。
“顾璟衍!”她一边揉着手背,一边气鼓鼓瞪他,“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吃着我的东西,还动手打我?”
顾璟衍不以为然擦拭了两下筷子,而后挑起一口面慢条斯理尝了起来。
吃完一口,他放下筷子抬头问她,“温姑娘若还想要,大可拿去。”
温幼梨低头看着那被咬破了的荷包蛋好生无语...
日哦!
狗男人!
“还是说...”他声音清徐缓缓,“温姑娘想要本官嘴里的?”
她拔高声调,“顾璟衍——”
“本官年纪轻轻,还没到眼花耳聋的时候。”
“本小姐才不要祝你生辰欢喜了!”温幼梨叉着腰,“本小姐祝你生辰耳聋!”
“呵...”他轻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
温幼梨懒得理他,跺跺脚拐回灶台,去端自己的那碗面。
顾璟衍瞧着那气急败坏的小身板儿,唇边按捺不住勾起笑意。
小哭包被他惹急了,好似变成了小气包。
没过一会儿,温幼梨端着碗走回来,她把碗重重搁在桌上,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小气包也不吱声,规规矩矩握着筷子吃碗里的清汤面,动作娴雅又好看。
就是那双娇俏生艳的眸子,总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瞪他一眼。
顾璟衍心如明镜,佯装瞧不见。
片刻,他漫不经心问,“温姑娘等会儿吃饱了,是打算随本官去大理寺录口供,还是打算让本官将你送回温府?”
还吸溜着面条的温幼梨忙不迭摇头。
她腮帮子囊囊鼓鼓,像是在两腮藏吃食的小松鼠。
“哦?”顾璟衍支着下颌,不解她的意思。
“我...我都不去!”
“为何?”
“你遇刺一事与我无关,我为何要录口供?”温幼梨,“你若直接把我送回温府,爹爹娘亲知道了定要追问...”
她郁闷低头叹了口气,“我不想他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