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那些刚还与他戏耍的姑娘也都忙是跪下,瑟瑟抖抖耷拉着头。
温幼梨俯下身,指尖勾挑解开少年蒙眼的绸布,捏住他的下颌轻慢抬起。
薄而红的唇瓣娇艳欲滴,只是嗓音寒如松上雪,“温元夕,你该称我一声什么?”
少年目光胆怯,颤着唇道“长...长姐。”
“纵使你我不是血亲,名义也是姐弟。”温幼梨睨着他,“你刚刚可是要剥长姐的衣裳?”
“元夕不敢!”少年脑袋砸在地上,清骨瘦皮,跟野山林受了惊的小兽一般。
“先帝走时,曾立过一份传位诏书。听说那诏书就在龙涎殿,只是被右相一党藏了起来。”温幼梨蹲下身子,指尖一下又一下抚在少年的头顶,“你与美人整日在龙涎殿用功读书,可是瞧见了?”
“...没”
“元夕,本宫记得你小时候最是听话。若找到了,可记得拿与长姐。”
“元、元夕明白。”
“你既然今时是大荣的皇帝,就该有一个皇帝的样子。”温幼梨拍拍他肩膀,“站起来,别让人瞧见了笑话。”
温元夕撑着腿慢慢起身,腰还未站直,又是一记耳光打在了他脸侧。
白薄稚气的俊脸染上红肿,眼窝也很快湿濡一片,带着委屈。
“疼么?”
“疼...长姐,元夕好疼...”
“等你从这皇位上摔下去了,会更疼。”
已是深秋,殿外的风吹打着窗棂沙沙作响,也给殿内染上一层阴郁。
温幼梨慢条斯理整好衣裳,提着裙边跨出龙涎殿。
她身姿娉婷,裙摆被风卷起漂亮的花。
直至轿辇行远了,温元夕才真正直起腰,学着温幼梨刚才的动作整好衣襟,又抬起胳膊拿手背擦掉眼角的湿润。
再睁开眼睛,稚气未脱的面庞上哪还有半分懦弱,分明笑得没心没肺。
温元夕迈步走到桌案前,他随手翻开桌案上的一本书,每一页都有着密密麻麻的批注。
“刘喜。”
“奴...奴才在!”
“你说,她会信么?”
刘喜听着书页窸窣翻动的声音,仿佛也听到磨过的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声音。
“陛下聪慧过人,又有勇有谋,定能——”
“杀了吧。”
刘喜呼吸猛滞。
“她们戏演的不好,长公主不会信的。”
“陛下是说...”
“三年未见,朕这位长姐玩弄权术的本事也是见长了。”温元夕把手中的书籍丢在桌上,托着腮懒懒笑道,“可要抢朕的皇位,先不说朕答不答应。”
“掌印大人那一关啊,朕这长姐便过不得。”
“陛下,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报。”
温元夕,“说。”
“张皇后跪在殿外...”
“张楚年人呢?”
“被掌印大人拿去了大理寺。”
“真是无用。”温元夕侧过身子拨弄着桌上的一盘残局,他漫不经心从棋盘上捏掉两颗白色棋子。
“张皇后殿前长跪替祖父求情,朕体恤却无可奈何。回凤鸾殿时,张皇后痛骂檀迟西,心如死灰跳下鹿池...云雀西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