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晔瞳孔猛然一缩,瞬间抬眸看着他,音色沙哑。
“裴朝与永嘉被香所控,阿榆带着狗去寻找真相,却碰见了二哥浑身沾满了何罗香……”
盛帝大笑起来,眼底暗流涌动,感慨一声。
“阿榆不得了啊,朕本来将吏部尚书与裴朝当作弃子抛出,想就此息事宁人,可阿榆却不肯罢手,生生堪破了朕的局。
朕不得已,便用卢贵妃威胁彻儿,让他担下幕后黑手这个身份,可那时朕还是小瞧了盛安。
朕将彻儿抛出后,她明明察觉到了彻儿身上的和罗香,可她绕过了他,直接往下查,最终揪出了陆昭仪,灭了宁国公府。”
说到这里,盛帝低低笑了起来,眼底的冷意像是淬了冰一样寒。
“从那以后,朕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那小丫头。
而彻儿,本该死在那场局中,无形之中却被她所救,可她若不救他,他后来也不会死的那般惨烈。
至少,他不想看见与你反目,不知该谢她,还是该恨她。”
盛帝叹了一口气,眸光波动,缓缓开口。
“彻儿太好拿捏了,软肋都摆在明面上,一个母妃,一个晔儿。
朕告诉了他朕的所有图谋,让他担下所有罪责,让世人都以为是他筹谋的一切,搅起了四海乱局。
他若不做,朕便杀了他的母妃,若让你知道了一点真相,他的太子殿下便也没了。
后来,他宁愿与你反目相对,痛极而亡,也要保下你的太子之位。
你说他,该不该恨?
若盛安早早死了,他便不会死,不会有那场四海盛宴,他更不会被做成那场盛宴的开局者。
可惜,他不是盛宴的主角,所以只能做万千小卒中的一员,为朕与你们的斗争铺路。”
“噗嗤!”
一口鲜血猛然从萧如晔的嘴里喷出,白衣瞬间沾满斑斑点点的鲜血,触目惊心又满复凄凉。
他长睫颤了颤,捂着胸口跪在地上,眼中血泪滚落。
他是恨的。
他从来没见他哭过,可那天,他哭的彻底。
满心的愤懑与不平无法消解,他被自己的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当作棋子抛出。
他却不能为自己辩白,只能用尖锐的语言将满腔的委屈宣泄。
他说他没有罪,是他们负他,是这天下负他!
他恨啊,他怎能不恨!
“阿晔,我喜欢竹子的,我想睡在那里……”
亡人之声犹在,字字泣血,他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
你的辩驳太隐晦啊啊啊……
殿外雨势疯涨,随后大雨倾泄而下。
这场秋雨好似要将这个王朝淹没。
裴朝周身停满黑暗,风盈于袖,好似站在无尽的深渊前,看着由皑皑白骨堆砌起的盛世。
虚伪至极。
今日的风雨彻底掀翻了这个王朝的伪装,将一切的黑暗与腐朽揭露。
所有的乱起不过都是帝王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制衡。
万重罪恶加身的人,偏偏却是最清白干净的人。
最恶的人,却站在了最光明的位置。
何人能予他们清白?
何时能与他们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