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民心所向,还能是什么?”
叶昭榆眼尾一挑,抬手扬了扬自己的拳头,笑着开口。
“还能是我的拳头,谁敢不服,我就将谁打服!”
说完,她兀自笑了一下。
随后松了手,缓步走到某处高台站立,看着四周宫人穿行于万重宫门之中,眼眸轻眨,笑了一下。
“这盛京城中的每一个人对我都心存几分愧疚,帮过我的,未曾帮过我的,骂过我的,踩过我的,都愧疚万分,他们不敢看我,因为他们觉得对不起我,我身上所遭受的苦厄,他们觉得他们也有一份。”
那日怀远军破开城门,长街之上无一人影,可她还是感觉到了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落在她的身上。
惊慌,颤抖,害怕,还有惭愧……
风将廊间铃铎吹响,她长睫眨了一下,眼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随后转身靠在横栏之上,看着站在几步之远衣袍翻飞的人,杏眼轻敛。
“我的遭遇如此凄惨,还要被所有人谩骂践踏,如今真相大白,他们对我又是愧疚又是同情,连看我都不敢,还怎么来反抗?
除了盛京,天下这样的人又有几何?可我不会与任何人计较,反而平息了中原战乱,带来了和平之音,以德报怨,能者居上,他们怎会不对我心悦诚服?”
这份民心所向,仿佛先抑后扬,包含了太多情绪,沉甸甸的。
摩那娄诘轻叹一声,抬脚走了过去,垂眸看着眼前清减许多的人,眼中扯出一丝心疼,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随后揽着她的腰将人带到身前,低头吻在她的唇上,一下一下,急促又克制,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他直起身来,看着身前早已泪眼斑驳的人,抬手将人揽入怀中,不断抚着她的脊背。
“没事了,没事了,彻底结束了,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了……”
一遍一遍的安抚,像是想将她受过的委屈一点一点抚平。
叶昭榆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从无声哽咽变成小声抽泣,最后放声大哭。
“呜呜呜呜呜……,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走下来的,我就是哽着一口气不下咽,他不死我便不死,我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重新走回盛京,重新站到他的面前,然后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眼前……”
“我不能停,我不能停!日日夜夜我都能听见亡故的冤魂在我耳边呐喊,要我为他们报仇雪恨,要报仇雪恨!我必须杀了他!我必须杀了他!”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谢归,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真的走不下去了,可我不敢死啊,谢归,谢归!你的命还在我这里,还有千千万万的人等着我去救他们,我不敢死……”
摩那娄诘心头一颤,密密麻麻的痛蔓延全身,抱着她的手不断收紧,像是想将她嵌进自己的血肉里,再也不露出来。
“本君保证,这样的路,不会再有第二次,今后你若遇山,本君平山,你若遇海,本君填海,凡你下脚之地,定当皆为坦途。”
听到这话,叶昭榆哭着哭着便又笑了,心中聚集的所有郁气全部消散。
这一年来,她把她这一辈子的泪都流尽了,往后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再让她如此悲恸。
随后想到什么,她抬手抱着他,额头抵着他的喉结,闷声开口。
“刚刚看见盛京城上又飞来许多雄鹰,是那迦法师在召你回大漠吗?”
摩那娄诘抬眸看着沉在西楼的日影,抱着人,眉目舒展,轻声开口。
“中原烽烟已停,四海的战乱也该结束了,本君得回大漠边关收拾余下残局。”
中原内战,为保阿榆后顾无忧,西域以一己之力挡了两国兵马。
如今北幽与召楚不断增兵联合,在北疆与阿坦勒僵持不下,如今中原事了,那迦唤他回去破局。
他琉璃色的眼眸微眯,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来,眼中带着几分残忍。
此次四海风浪一停,北幽与召楚也该烟消云散了。
叶昭榆从他怀里直起身来,红着眼睛看着被风吹着墨发的人,抬手抚了抚他上挑的眼尾,弯眸笑了一下。
“去吧,本郡主也要收拾余下残局,下次再见,便是黎州皇城金銮殿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