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是他纳入盘中的暗子,而西域,是贺参军一手拉入盘中的棋子,并且以一己之力扩大了整个棋盘,由中原蔓延至了四海。
这下的可是一盘,天下局。
贺衍低低笑了起来,抬手去触山间流岚,眼底是说不出的快意。
“西域若入了局,萧徜不会坐以待毙,定要拉其它势力下水。
南坻内政动荡,且主和,不一定能成为萧徜的助力,而北幽贪婪好斗,萧徜定会利用他们去攻打西域。
然,西域有摩那娄诘与血狼军坐镇,北幽定是有去无回。”
那人抱臂看着一身青衣白发的人,眼中满是戏谑,啧啧开口。
“不愧是贺参军,当真是谋略过人,都算计到外邦去了。”
从一开始,便是他的局,早早的落了子,只等最后坐收这天下局。
贺衍一挑眉,也抱臂开口,音色漠然。
“萧徜的命,你自会让榆丫头去取,可剩下的那一个,得我来。”
宣远将军死于萧徜和北幽之手,所以,二者一个都不能活。
阿陵执阿榆一棋,灭了大盛,他执西域一棋,灭了北幽。
这天下局势,最终都走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天命,也不过如此!”
好似两个轻狂的少年从未服输,生死都无法阻挡他们与天一斗。
贺衍迎风而立,负手站在山巅之上,垂眸俯瞰着脚下城池,眼里是说不出的平静。
“这江山,如今,归榆丫头了,你选了一个好苗子,就算没有告诉她往何处走,她自己也走到了那最高的位置。”
从她悄无声息地收割南境与北境的民望时,从她去触各地的权利中心时,她的野心便已经关不住了。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想将权利握在自己手里。
因为那样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毕竟,只有权利才能对抗权利。
太子殿下临终前的一句话将西域铁骑挡在了中原外,让她自己去争那最高的位置。
她要那个位置,就得她自己去拿,别人给的,不作数。
果然,她不曾让任何人失望。
中原归她。
落日隐匿西山,只余天边残霞还在染就流岚,放眼望去,城中灯火骤起,清风朗月入怀。
身侧之人俯瞰着这巍巍山河,眼中映着时和岁稔,灯火人间,眉眼之间皆是傲然之色,大笑开口。
“而今四海三分之势,周边宵小伏地称臣,北望蛮夷溃如蚁穴,南望女尊守旧之姿,西眺大漠孤傲不群,唯我中原,物阜民丰,高朋满座!”
“时移势易,星河斗转,凤翥九天,百兽震惶,聚贤敛能,清风自来,大昭百年,鸿福齐天! ”
“大善!”
“哈哈哈哈哈……”
两人拿着酒碗,并肩敬这大好河山。
长风一吹,山间流岚尽散,看台之上只有一道飘逸十足的身影,青衣白发,好似将要化鹤登仙。
醉后人如梦,未清醒,未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