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太子殿下为何将他叫来,却感觉将会有大事发生,关乎着大盛国祚。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风雨愈演愈烈,好似谱了一曲悲歌,诉尽天下战乱之哀。
适时,只听一阵山呼响起,陛下下朝归来。
裴朝心脏猛然一缩,心跳陡然快了几拍。
他将自己慢慢向暗处藏了藏,随后微微抬眸,透过那条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陛下拖着一身龙纹冠服进了正殿,缓步走到上位坐下,一手支着额角,一手叩着桌案,闭着双眼,好似在等着什么。
周身气势恢宏沉敛,依旧是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天下之主。
一刻钟后,殿外又传来一阵高呼,太子一身白衣空空荡荡,身形消瘦至极,沉着脸走了进来,唇色苍白,面容憔悴,丝毫不见往日光彩。
萧如晔抬眸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坐在上位的人,深深将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下,抬手跪在地上。
“儿臣参见父皇。”
他的话音落下许久,不见上位之人言语,只余窗外呼啸的风声席卷着雨势声声俱下。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带着几分心惊胆寒。
良久之后,上位之人才缓缓睁开眼睛,垂眸盯着跪在殿下的人,眸色晦暗幽深,语气不辩喜怒。
“晔儿今日前来,可是想通什么了?”
那声叹息好似带着无限惋惜与无奈,一下重重敲在萧如晔的心上。
他似有所感,从他踏入殿门开始,他便再也没有退路。
他不再庇佑他,亦不再是他的依仗。
他听着窗外如晦的风雨,紧紧攥着拳头,还是直起身来,颤抖着眼睫看着上位,咽下一口气,哑着嗓子开口。
“儿臣想不通,因此,特来请教父皇。”
盛帝深深看他一眼,威严的眸中带着些许冷厉,音色寂然。
“想不通什么?”
“父皇……可曾对定安侯府出手?”
盛帝拿着茶盏的手猛然握紧,随后一下将茶盏重重砸在桌面,冷眼看着他,缓缓启唇。
“你当真要来请教朕?朕曾告诫过你,不要追根究底,否则,后悔的还是你。”
闻言,萧如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下笑出声来,笑声和着眼角热泪滚落。
他松了紧紧攥着的拳头,心中最后一缕希望破灭。
一下瘫坐在地,因他一句话,心魂仿佛一寸寸的碎掉,遍体生疼。
“所以,是你派死士跟着我去了岭南,将藏在岭南的宁国公府幸存者杀死,就是为了掩盖宁国公府其实一直效忠于你的真相!你才是所有阴谋的策划者!”
那时有死士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再查下去,否则后悔的还是他自己。
竟然是他让人带去的警告!
那“彳”,指的是萧徜,不是萧如彻!
他将所有带“彳”的人都查了一个遍,却唯独没想过他,也不敢想。
因为他是天子!
因为他是万民领袖!
因为他是阿榆的舅舅,他的君父!
他们怎敢疑他,怎敢!
可就是这份信任与敬爱,让他们输的鲜血淋漓,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