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榆一身黑衣,肩负玄色大氅,背手站在大帐之中,好似在等着什么。
不远处的一角,置一曲折屏风,有两人正铺毡对坐,一人屈着长腿散漫落子,一人青衣白发思索棋局。
“来人可会劝降?”
摩那娄诘长指拈过一枚棋子落下,耳边红缨回荡,隔着屏风看着站在帐内的身影,琉璃色的眼眸轻敛,眼底染着几分不悦。
刚刚有人来报,声称郡主盛京的故人跋涉而来,欲见她一面。
此时来见,不是来降便是劝降。
她已经走到了这里,谁都不该再来拦她。
贺衍捻起一枚白子落下,随后也抬眸看着屏风后的身影,眸光幽深。
“太子已去,榆丫头不会妥协。”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便缓缓从帐外传来,裴朝冒雪引着一人进了帐内。
叶昭榆抬眸看着缓缓走来的人,眸光波动,抬手朝着来人一礼。
“盛安见过太傅。”
闻言,屏风后的一道身影猛然一顿,手中白子一下砸在棋盘之中。
谢太傅抖了抖身上的雪,朝着屏风后看了一眼。
随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沉稳持重之人,再无一丝矜娇盛气,微微湿了眼眶。
“孩子,苦了你了。”
叶昭榆神色沉静,眼底挑不起一丝波澜。
裴朝走到主案前,将茶倒上,随后两人缓缓落座。
谢太傅端着茶盏,看了一眼杯中浮叶,又抬眸看了一眼对面静静喝着茶的女子,眸光复杂,叹息一声。
“此地何处?”
“锁阳关。”
“跨过此关又是何处?”
“盛京。”
谢太傅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茶盏,深深看了一眼对方,语调沧桑。
“跨过此关,你手中若没有哪位殿下相迎,不论你是出于何因,窃国之贼的名声便洗不清了,盛安,你可要想好了。”
叶昭榆垂眸看着茶盏中的浮叶,眸光黯淡,缓声开口。
“表哥没了,我不愿再为他人俯首,至于那些骂名……”
她抬眸看着对方,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我身上的骂名还少?什么样的骂名我没听过,乱臣贼子吗?他们骂的没错啊,我如今是要将它坐实了。”
“你……”
谢太傅想再说什么,却又无从下口,遂又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已联系好了十一皇子,若你愿意,他愿迎你入城……”
“然后再为萧氏皇族效力?”
“你不愿意?”
“不愿。”
“天下没有哪个愿背负那样的骂名的,盛安,那可是千古骂名。”
“那又如何,我已受了万人唾骂,来日我便担得起千古骂名。”
“不悔?”
“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