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勉。”
萧瑶静静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下了船,一步步往前走。
好似撑起了这江山的风雨,一步步朝着最高处走去。
叶昭榆走到阿娘面前,死死盯着她头上的白发,指节微微一缩。
萧焕茸看着眉目间已褪去青涩,如今独留端沉的人,眼眶微微一热,上前一步,抬手将人揽进怀里,一出声全是哽咽。
“年纪大了,头发也该白了,倒是这两年,苦了我儿了。”
叶昭榆鼻尖一酸,手中的伞一下砸在地上,抬手紧紧将身前的人抱住。
“是阿榆不该,让您担心了……”
萧焕茸摇了摇头,直起身来,抬头看了看前后走来的三个孩子,含泪开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叶问荆与萧瑶立刻走上前来,看着不过春秋两载,昔日风华绝代的女人已经两鬓斑白,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母亲……”
“姑姑……”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走,我们回家。”
身后百官看着这一幕也不自觉地湿了眼眶,短短两年,物是人非,苦了这几个孩子。
随后将路让开,簇拥着几人归去。
叶昭榆坐在马车里,叶问荆与丹娘骑着马走在在队伍之前,周围百姓挤满长街,一路相迎,对着马车高呼万岁。
那是他们的郡主,也是他们的城主,以后更是这天下的主人。
一身着褐色短衫,胡茬绕面的男人嘴里咬着一根枯草,混迹在人群中,伸长脖子朝着缓缓驶来的马车望去。
叶昭榆撩起帘子,抬眸看着街上酒楼站满了人,一如当年她离开时的样子。
未曾想,她竟会以另一种身份归来。
目光掠过人群,当触及到某张脸时,她指尖一缩,神情蓦然一滞。
待回过神来去找,哪还有什么人影。
“怎么了?”
萧焕茸与萧瑶看着突然攥紧帘子,眉头紧锁的人,不解道。
叶昭榆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无事,看错了。”
脑子里却想着刚刚那惊鸿一瞥,那人看见她,咬着草芥笑着对她做着口型。
“郡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叶昭榆闭了闭眼睛,将眼里缓缓爬起的戾气压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怎么觉得,有些事情,不简单。
止夷山上,云涛翻涌,水雾缭绕将山色朦胧,只余几簇山尖还穿过云海探出头来。
一人青衣白发,遥遥坐在云中看台,身侧摆着一张矮几,案上放着两个酒碗。
桌案的那一头放着一把长枪,枪身锈迹斑斑,枪头红缨凋敝,若仔细看,还能看见枪柄处刻着两字,枪铭逐浪。
他苍白的手拿起桌案上的酒坛,抬手将两只酒碗斟满,随后拿起一只与另一只碰了碰,眸光恬淡。
“不久之后,榆丫头将大祭满山英灵,最终登基为帝。”
昨日飞鸟携信前来,信中说了她的行程与后续安排,想必现下人已到了黎州。
他抬眸看着细雨渐停,万千霞光透过层云照来,眼底是说不出的轻松惬意,又抬手与另一只酒碗碰了碰。
“和你想的一样,这天下的主人被她亲手换下,她最终走了她心中的大道。”
数碗酒水下肚,蓦然回首,醉眼朦胧间好似看见另一只酒碗被一只大手拿起,桀骜的眼眸亦如往昔。
那人拿着酒碗碰了一下他手中的碗,意气阑珊,大笑出声。
“若没有贺参军,这棋下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