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入口,却并非是想象中至苦毒药的感觉。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说来更像是贫瘠之地久旱后雨的湿地中挖出的一块泥,混杂着新生野草的气息。
这就是害得阿寰变了模样的丹药吗?
萧扶光原本想着,将丹药若含在舌下,倒也可以蒙混过关。
只要皇帝不同她说话。
哪成想皇帝却问:“扶扶昨日生辰过得如何?听说皇兄收了百斛南珠做贺礼?”
萧扶光暗想,究竟怎样开口才能不被发现端倪。
可吕大宏像是看透了她似的,尖声笑问:“郡主怎的不开口回话?莫不是丹药含在嘴里,还不曾咽下?”
萧扶光气结,发誓今日若能平安出万清福地,一定要乱箭射死吕大宏。
正在她十分为难之际,忽听外间姜崇道高声传:“小阁老求见——”
萧扶光回头,正见司马廷玉长腿迈过门槛,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司马廷玉见吕大宏掌心的丹药盒已空,萧扶光却闭着嘴巴,口中似有异物,正惊讶地仰面看着他,登时便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司马廷玉跪在萧扶光身旁,“陛下。”
“廷玉也来了?”皇帝笑得平和,“正好,朕又寻到一份混元神相经手稿。你若得空,就替朕誊出来…”
“陛下。”司马廷玉抬头道,“臣替陛下誊经书已有数十卷,如今也想同讨个赏赐。”
司马廷玉素来孤高,是极难拉拢之人,如今
他突然出声要封赏,倒是让皇帝觉得十分稀奇。
“廷玉想要什么赏赐,不妨说说。”皇帝道,“朕有的一定给。”
司马廷玉抬头,朗声道:“臣听闻陛下今日炼丹大成,便厚颜来讨一颗。”
皇帝面有难色:“一炉丹只成两颗上品,其余皆是废品。方才一颗被朕服下,一颗赐了郡主…”
司马廷玉笑道:“臣同郡主分食便可。”
萧扶光还未想明白何为“分食”,便觉腰身被人困住。
腰间多出一臂紧紧将她束缚入怀,萧扶光刚仰起头,便见小阁老的脸近在眼前,逐渐放大。
俊挺的鼻梁,凌厉的眉眼,比那晚屏后还要近,还要羞人。
她因震惊而张开了嘴。
司马廷玉一手托着她的腰背,一手插进她后脑发间,低头见樱粉唇瓣上点点水光,恍然中自己化作绿洲中滴水未进的饥渴旅人,俯身去含那汪朱色花泉。
无论肖想多久,此刻总觉得怎么也要不够。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将那颗丹药勾出来便好…谁料这罗刹女竟是花神下凡,香甜煞人,仅仅是轻触一下?不够,远远不够。
她的眼睛起先睁圆了,惊疑之余渐渐泛起水光,眼神也开始变得迷蒙。
他在她后背的手也由简单的托扶变为毫无章法的抚摸。
他轻轻松松便察觉丹药的所在之地,卷起一片柔滑,将丹药吞入腹中。
若我今日因你而死,你是否愿为此壮举
奉献百分的自己?
我不要百分,我只想要尽情地一个吻。
他甚至有些感激皇帝,这颗丹药时机来得刚刚好。
他像饕餮一样不停吞噬四方甜腻,逼得她连气息逐渐凌乱。
想要推开他,心中那份怜悯却抵消了一身的好力气,推开的动作变成在他胸前柔弱无力的安抚。那夜屏后的假意厮磨成了真——“人神不宁,八方震动,劫也”,说的究竟是何劫难?眼下心神大震,的确是劫。
她应不知晓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宇文渡与纪伯阳神魂颠倒,一人伤,一人死。
难道他们也尝过这种甜至骨髓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