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扶将来想不想做皇帝?”
“不想。”
“做皇帝好处可多——你厌恶谁,便可以随意处置他;你喜欢谁,便能将他永远留在你身边。”
“您骗人。”
“朕从不骗人。”
“可是娘亲说,天子当先无私后成其私。怎么能够为了自己的喜好而随意掌控别人呢?”
“……你娘说得很对。”
“您为什么要做皇帝呢?”
“朕没得选。”
“刚刚那句话,您问过阿寰没有?”
“上个月阿寰来拜见朕,朕问他‘晌午用的什么膳’,他不敢看朕,只低着头摸耳朵,一句话也不应。等临走时他才小声说‘用过了,用的鱼脍’…朕有时觉得,阿寰有点儿笨。”
“因为您让人畏惧。”
“阿扶为何不畏惧朕呢?”
“…我不知道,但就是不怕。”
“或许因为咱们爷俩是一类人。”
“咱们是哪一类人呢?”
“成众之私、无所不为之人。”
“您做这样的人,快活吗?”
“不快活…
朕也有想要留住的人,可做皇帝并不能成朕一己之私,所以朕这个皇帝做得很失败。但朕希望你能…咦,阿扶哭什么?”
“皇祖不问阿寰,偏来问我,是不是证明阿扶也没得选?”
“…别哭,不然你娘亲看到,同你父王告状,你父王便要怨朕了…这件事,日后再议…日后再议…”
……
九月二十六,帝京迎来一场桂花味儿的秋雨。
桂花蜜的清甜与螃蟹淡淡的腥味儿从纱窗中卷进来,将午后倦睡的萧扶光弄醒。
“郡主,您醒啦?”小冬瓜从窗外探出一半儿脑袋,“太傅说,要我们看着您吃下去。再吐上一回,您那毒就清得差不多了。”
萧扶光刚醒,脑袋还有些懵。
小冬瓜一挥手,清清便呈上香茶和蟹膏。
她?了一勺塞进口中,混着湿润的空气,只觉得腥味儿越发重了。强忍着胃中不适又吃了几勺,偏头吐得天昏地暗,最后呕得只剩酸水儿。
小冬瓜又是捶背又是灌香茶,忙前忙后了小半天。
他忽然问:“您刚刚做梦啦?”
“为何这样问?”萧扶光眼皮儿都没抬。
“您刚刚说梦话,喊先帝陛下呢。”小冬瓜挠了挠头,“他老人家可有什么旨意?您看我干爹在他身边伺候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