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极快,无论愿或不愿,总要到年底。
然而越是这时候,帝京中越越来越热闹。尤其是腊月下旬之后,眼望着要采购年货,街上人比平时更多,又因春闱考生在京,各类花货变着法的卖,就连往年上元节才来京中的异域商人也提前了二十多日赶来京中,就为发这一笔横财。
发了薪酬后,林嘉木将炭给了卖炭郎。
陈九和见后便笑:“嘉木,赵大人待你不好?怎么连你也要卖炭了?”
林嘉木摇了摇头。
赵元直不仅不亏待他,还待他极好。除了俸禄,赵元直还自掏腰包另外添了不少。
“赵大人待我很好。”林嘉木蹙着眉道,“只是…我在他手下,却比从前还清闲。有什么事总叫白隐秀他们去做,总让我歇着。”
陈九和想了想,道:“若是避着你,总归不显好,想法儿跟他说开了吧——没准儿他是要准备明年春试的事儿,都不一定呢。”
陈九和说罢,笑着离开了。如今他有了女儿,便是在阁部里待着,那心思也被家里收住了。
林嘉木不由想起光献郡主来——自阁老司马宓离开后,他已经很久不曾同她说话了。听说她有段时日去过清枝胡同,他也悄悄去过一趟,既没见着那位同小阁老相似的经魁,也没能见着她。
他走出内阁,见院门前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等着,见了他后甚至恭敬一笑。
林嘉木知道,这些人都是春试的考生
,他们手中拿着的便是自己的文章。他们特地来等人,或是赵元直,或是白隐秀,或是其它某位内定的考官。春闱前走门路拜师,若是日后高中,便又是一股新势力。
党派是杀不尽的,若是不能以师生相称,他们甚至能认亚父。人向上能爬多高,头向下就能有多低。
林嘉木走出两步,忽然反应过来。回家备了礼后匆匆去了定合街。
定合街前比内阁还热闹,依然是春闱考生。各处求门路,不如直接来求摄政王——一来摄政王主理大权,只要他高抬贵手,春试殿试那都不在话下;二来摄政王家中有未出阁的郡主,郡主年后双十,还未成亲,若是摄政王瞧不上,叫郡主瞧上了,那还考什么试,直接原地一飞冲天。
于是不管拿着文章来的还是将自己捯饬得人模人样的,眼神中聚有满满的野心。
那些人见他既没有作文章也不打扮,交头接耳起来,似是在奚落他自不量力。林嘉木也不理会他们,径直进了门。
从前林嘉木只要靠近府门,门房见了也不必通传,直接使人领他进银象苑。
而今却不同从前,门房让他暂且稍待。通传过后,银象苑里的人回了话,说郡主在忙,不便相见。
林嘉木不解,这种理由他数月来听了不知多少次,她有什么可忙?不过是敷衍的话罢了。
饶是如此,林嘉木依然留了礼物,转身离开定合街。
林嘉木前脚刚走
,云晦珠后脚便出来了。
她掀开车帘子远望了下林嘉木的背影一眼,放下后便命车夫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