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廷玉这才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华品瑜,“太傅果然如传闻一般料事如神。”
“但我是真心为着阿扶着想,她想要檀沐庭死,哪有这样容易?需得多来几项罪名,才好不叫他翻身。”司马廷玉又笑,“如今,她离不得我,我离不得她,檀沐庭不除,我心实在难安。太傅大人上了年纪,至于我们年轻人的事,您还是不要再操心了。”
华品瑜扭过头,索性不去看他。
而萧扶光看着地上众人那黑压压的头顶,又道:“今日你们肯拜我,不过是因为檀沐庭再无人能护。改日若换了别的什么人,比檀沐庭家资更巨、品阶更高、资历更老,于我又是一番阻力。”
说罢,她斜睨了袁阁老一眼。
袁阁老恨不能将头缩进地里,唯恐她再瞧见自己。
“今日趁着人齐,我便直截了当地与大家说了。我母妃的仇,不可能不报。先前有人求情,算是先放他一马。但如今你们也看到,就算我放过他,老天爷又如何能放过他?檀沐庭身上的罪洗不清,你们装糊涂,我便一样样数给你们听。”萧扶光将手搭在檀沐庭椅背上,慢慢道,“南国恶徒潜入魏境者一;冒充他人入朝者二;卖官鬻爵者三;毒害圣人者四;豫州粮案嫁祸尚书杨淮、宫变嫁祸公主谋逆者五;废立皇储者六;扰乱朝纲者七;身兼数命,此为八。至于最后一条,身上负的是何人的命,还要不要我再重复给大家听?”
袁阁老等人已是汗如雨下。
李知易隐约听说过,今日方知此人竟如此恶毒,当下追问她。
“先说他冒充的那位,檀沐庭,原是檀家长孙,被他杀害后剥下脸皮换上。桃山老人助其换脸,是以多年后他再杀桃山老人。”萧扶光再道,“再者便是檀家那位老夫人,他将萧梦生同那位老夫人关在府中,让二人相争乞食,最终檀老夫人丧命,而萧梦生被迫成了他的傀儡。尚书杨淮,暴毙狱中,与其相邻的正是檀大人,不得不说,最后是我内阁阁臣陈九和,因要护着妻女,不得已受其驱使,今晨自缢在家门前。”
萧梦生猛点头道是。
“檀大人,我说得对吗?”萧扶光转身问道。
檀沐庭缓缓抬起头,即便在狱中好吃好喝,可人养尊处优惯了,忽然换了一个环境,终究是不习惯的,于是短短一两日内,下巴肉眼可见地变尖,那张不属于他的脸依然是秀致好模样。
他看着萧扶光,慢慢笑了,露出的牙齿洁白又整齐。
“那日你说要忘了司马廷玉,想好好与我过日子,不仅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我听。”他道,“从头到尾,你都是用自己做饵,引人入局,无论纪伯阳还是我,从来没有动过真心,只是将我们当做猎物看,对吗?”
萧扶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素手柔弱无骨,却沉甸甸地叫人连心也跟着不断下坠。
“你和纪伯阳怎会一样?”萧扶光低声道,“他是蝼蚁,你是仇人。我要他死,但我要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