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的高家人，虽然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神志，但是人类对于光芒的渴望，是深深刻在骨子里面的东西。

尤其是他们已经几百年没有见过任何光亮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内，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时隔了这么久，再一次接触到光亮，没有多少神志的他们，还是呆呆地抬起头，看着天牢头顶的光芒，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的渴望。

高阳的眼神也放在了江浔仙的身上，自然也看到了江浔仙的举动，他那张老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的深处逐渐出现了复杂的神色。

当初他听到江浔仙说那句“要让光照进天牢”的时候，内心升起了一丝希翼的同时，又觉得很可笑。

江浔仙凭什么有能力让光照进天牢啊？

明明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可这个女人，不仅发现了顾家和高家当年的真相，还真的做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

高阳只觉得自己之前对江浔仙的偏见和轻视，才是真真正正的可笑。

江浔仙从最初开始，每一步看似懒散又毫无意义，其实里面都隐藏着她对下一步的提前预判和可怕的掌控力。

高阳从来没有真正地看懂过江浔仙，他从来就不懂。

“时隔了这么久，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改掉了曾经自视清高的傲慢性格，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骨子里面的东西，真的是……”

高阳把脸颊埋在了手掌心中，他苦笑了一声，泪水又

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那泪水里，包含着数不清的自我懊悔和痛苦难言，无法诉说的悲剧全都化成了眼泪，将整个手掌都给染湿了。

高思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曾经把顾宴灼当成他的仇人。

不，应该说只要是顾家的人，高思兴都一致把他们当成自己最恨的敌人。

可现在真相大白了，一切都摆放在了众人面前。

高思兴怨恨的顾家人，不仅不是他的敌人，反而还是当年唯一一个帮助过他们高家的恩人。

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让高思兴心中长久以来的坚持，全部都变成了泡沫。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宴灼了，只觉得羞愧的同时又感觉到尴尬。

毕竟，不久前他还在顾宴灼面前趾高气扬过，当着顾宴灼的面冷嘲热讽……

这是对曾经恩人的态度么？

但是顾宴灼在知道真相之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这个惊天的大秘密在他的眼中，只是普通的家长里短罢了。

这种超脱世俗的态度，更加让高思兴的心中愧疚了。

“你……”

他走到顾宴灼身边，张嘴吐出一个单音节，还想往下面说，可又被尴尬的情绪影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嗯？”

顾宴灼冷漠地斜睨着眸子看他，态度并没有变得高高在上，他对待自己不感兴趣的人，一向是这种态度。

“我……之前对你说了一些过分的话，对不住了。”

高思兴不会不道

歉的，他最终还是将道歉的话说了出口。

“嗯。”

顾宴灼应了一声，就把视线从他的身上收了回来，倦怠地垂下眼帘。

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的高思兴：“……”

行吧，既然人家都困了，那自己也没必要继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