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觅自嘲一笑,身体里似乎感受不到太多的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沈宴,平静得令人害怕。
仿佛他做得再多也已经无法引起郁觅的反应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沈宴的眼底沉得如水,心里莫名涌上了一股烦躁,他想过郁觅会有很多种反应,但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平静。
为什么?
因为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了,连一丝反应都不愿意施舍了吗?
他冷冷道:“我已经让人做好了所有的手续,现在外面都以为你坐上了原定的航班,飞往国外了,没有人会发现你失踪。你没有办法离开我了。”
他的话并没有想象中的效果,郁觅只是很轻地皱了下眉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沈宴的脸[se]变得更加难看,那股烦躁席卷着他的理智,他无法再伪装成平静的样子,握紧拳头,呼吸失去了频率剧烈地起伏。
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郁觅还可以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不知为何升起的怒火,裹挟着他心底不愿意面对的慌张,害怕,化为最锋利的话,他冷道:“你很讨厌我碰你,可是你没有选择权了。”
他起身,伸手扯
住郁觅身上的被子,用力往外一扯。
清脆的链条碰撞声。
郁觅伸手想要去抓住,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喉咙一阵生涩,他的手脱力,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宴立刻停下了拖拽的动作,而郁觅却没有停下咳嗽,他似乎倒呛得十分严重,每一声咳嗽都伴随着胸腔得剧烈震动。
沈宴脸[se]骤变,几乎瞬间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他单薄的后背,不断替他顺着气。
郁觅的咳嗽终于缓和了下来,眼角被呛出来的红润极其明显,竟然让他苍白的皮肤多了几分血[se]。
他眼底布满了雾气,冲淡了那股让人害怕的冷漠,终于沾上了世间的□□。
浓黑的眼睫上沾着泪花,跟随着他的呼吸,将落未落,看起来格外的脆弱易碎。
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里,沈宴所有的伪装都碎了,他放在郁觅后背的手甚至不愿意收回来。
即使是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仍然会无比在意郁觅的感受,看他这幅样子,心脏像是被浸泡在苦涩的汁[ye]里。
郁觅似乎比之前更瘦了,整个人呈现一种异常的病态。
因为没有了围巾的遮挡,他的下颌线条流畅,脖颈纤细,弧线优美的锁骨清晰可见,浓黑的眼底仿佛有泪光闪烁。
这不是他想要的。
沈宴只是希望郁觅在他的身边永远无法离开,但并不想要看到郁觅陷在痛苦中,他呼吸阻滞,情不自禁伸手想替他拭去眼睫上的泪水。
然而他的手却被重重挥开,手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郁觅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就算他能瞒得住一时,难道就没有败露的那天吗?他这么做直接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沈宴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渐渐浮现的印子,皮肤滚烫得仿佛被火舌掠过,这份疼痛烧到了他的四肢百骸,引得他冷笑一声。
“我说过我离不开你,与其让你永远的消失在我的世界,我愿意背负这一切的代价。”
他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的情绪,忽略早就疼痛到快没有知觉的心脏,站起身,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就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了。
“你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走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在门外传来上锁的声音,随后脚步逐渐远去。
房间里只剩下郁觅,他靠着床头叹了[kou]气,头顶明亮的灯光落入他漆黑的眼底,映照出几分玩味。
“就这样结束了?”
系统道:【宿主,您难道一点都不怕吗?】
它看沈宴每次在发疯的边缘,都很害怕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太偏激的行为。
郁觅却有种意犹未尽的意思?
毕竟沈宴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惜搭上自己,也要大费周章将他弄到这个地方,总不可能拿回来看,什么都不对他做,这不是太吃亏了?
郁觅打量了一圈这个房间,和普通的卧室面积差不多,该有的基
本都有,只是所有能通向外界的出[kou]都做过特殊处理。
窗户上严实的铁网,上锁的房门,以及手腕上的金属手环,让他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郁觅下床,在房间里里来回转了一圈,链子的长度刚好够他在房间里自由活动,他回到卧室,打开[ye]晶电视却看到上面显示无信号。
显然沈宴没有笨到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
所有路都被堵死了。
郁觅打开了衣柜,系统跟着飘过去,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时,却见他淡定的[chou]出了一套衣服,朝着浴室走去。
“??”
系统道:【宿主,您有好办法了吗?】
“没有,但不洗澡睡觉很难受。”
郁觅脱下衣服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为了防止他穿脱不方便,衣服设计了特殊的纽扣方便他在手上戴着手环的时候穿脱。
可以说是特别细心了。
郁觅在心底为沈宴点了个赞,洗了个热水澡,带着一身水汽重新回到卧室,打开了房间里唯一的娱乐设备,电视。
他在缓存的影片里挑选了一部有兴趣的电影,坐在床边看起来。
见他这么放松,系统也慢慢放松下来,不再纠结能不能出去的事,悄然窝在他手边,陪他一起看电视。
电影的内容是主角为了获得巨额保金,不惜杀妻骗保,将妻子杀害后伪装成意外现场。
系统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它小声问:【宿主,我们可以换一个吗?】
-
别墅,大厅。
沈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的是郁觅的手机,屏幕的冷光落下他的脸上,映照出眼底森冷一片。
他看着上面一条条关心的消息。
这些消息来自不同的人,但言语里的关心显然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程度。
如果不是忽然间大面积的拉黑,会引起这些人的察觉,他早就全部拉黑一个不剩了。
无法排解的烦闷促使沈宴点了一支烟,他闷闷地[chou]着,一条条往后滑着不见底的消息。
郁觅实在是太受欢迎了。
无论是他身边的人,还是网上无数的粉丝,他从始至终都拥有无数的选择,而自己不过是其中之一。
郁觅可以和他在一起,当然也可以再分开后选择其他人。
沈宴压制住心底的不安和愧疚,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要把郁觅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会比其他人更细心,好好照顾郁觅的。
这时,管家带着穿白大褂的私人医生走进来,“先生,医生来了。”
沈宴嗯了声,摁灭手里没[chou]完的烟,往里走到一半时忽然顿住脚步,想起了郁觅刚才咳嗽的样子,他道:“稍等一下,我上去换套衣服。”
他确认身上没有刺激的烟味后,这才带着医生去到那扇上了锁的房门,打开门后,郁觅仍然坐在床上发呆,只是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
房间里带着淡淡的沐浴[ye]香气。
郁觅的黑发还带着些水汽(),
?(),
但皮肤比较薄的眼皮、耳垂染着几分热水熏蒸后浅淡的粉意。
身上的白[se]T恤,灰[se]的休闲裤,这幅居家随意的样子,让他原本的冷漠削减了几分。
沈宴的眉目瞬间柔软下来。
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小郁,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简单做下身体检查。”
听见他的声音,郁觅缓缓转过头,双手抱着膝盖呈现一种紧抵抗排斥的姿势,形状漂亮的嘴唇吐出的冷冷的字句,“我不需要。”
沈宴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拒绝,朝身边的医生点点头。
这名私人医生是跟了沈宴许多年的心腹,只听沈宴一人吩咐,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把嘴巴闭紧。
医生带着简易的仪器走近,他来之前其实并不理解沈宴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当门打开的那一刻时,他居然产生了一种这很合理的荒唐想法。
床上坐着的青年实在是太完美了,即使是一脸冷漠,皮肤苍白病态,漆黑眼底里的冰霜也无法让人挪开眼睛。
但医生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只匆匆看了两眼就低下头,替人做着各项基础检查。
这名漂亮的青年也比医生想得更加理智,没有挣扎抵抗,配合地做完了所有的检查。
甚至还和他说了一声谢谢。
医生的心情格外复杂,他知道青年不是情愿待在这里的,但是出于他的立场,他什么都不能做。
两人离开了房间。
在等待了一会儿后,完整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医生看着上面的数值,对上沈宴关心的视线,道:“沈先生放心,那位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ri]常营养摄入不足,认真吃饭,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沈宴松了一[kou]气,让管家将人送出了门,转头来到厨房,[shu]练地挽起袖子从冰箱取出食材。
很快食物的香气在空中弥漫,他将做好的几道菜放在餐车上,推到郁觅的房间。
“医生说你营养不良,所以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试试吧。”
沈宴的语气里带着讨好,但是床上的郁觅始终不为所动,从昏迷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他颗粒未进,却没有进食的[yu]望。
看着他纤细的脖颈,脊背单薄的弧度,沈宴滚了滚喉结,沉默着替他将饭菜放在桌面上,缓缓道:“你是想要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郁觅的眼睫终于小幅度地颤了下,沈宴没有放过这一细小的变化,他知道郁觅受不了这种距离的接近,所以盛了一碗汤,在床边坐下,勺起晾凉后递到郁觅的唇边。
而郁觅始终抿着唇,甚至不看他一眼。
沈宴望着郁觅病态冰冷的侧脸,手里的勺子在瓷碗底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抬手捏住了郁觅的下巴,强迫他转头看着自己,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冰凉滑腻的皮肤。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到了极点,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缓缓道:“你不喜欢用勺子喂的话,用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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