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响起时,邢曜先是一愣,然后回想起郁觅刚才的痛苦,转身时隐约的泪花,现在会去哪里呢?
躲起来偷偷哭?
他认识的那个郁少爷嚣张跋扈,就算哭也会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把自己憋死也不愿意示弱。
想到这里,邢曜心里越发堵得慌,迫切地需要寻求一种发泄的途径。
他离开时听到郁明川的声音,他的声线冷峻如寒冰,对着那两个瑟缩在角落,身上还沾着干涸酒[ye]的男人道:“我希望你们如实的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个……”
两个人支支吾吾,他们也没有想到刚才说坏话的时候,会被小郁少爷听到。
现在面对郁明川他们更不可能说实话。
邢曜在背后冷哼一声,“郁总,您真的当了个好哥哥啊,都被人踩到头上欺负了,还在纠结事情的始末。”
郁明川皱着眉头,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你是谁?”
邢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气实在有些难听,道:“是因为你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默许这些人看不起他,默许那些不好的言论存在。”
他上前一步。
“因为你的不作为,甚至让人怀疑他不是你的弟弟,而是你的床伴——”
“你在胡说什么?”
郁明川喝止他的话,但胸膛起伏的幅度,声音里夹着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他看向角落里的那两人,冰冷如刀的视线扫过时,那两人彻底慌了,连忙跪倒求饶道:“郁总,我们只是[kou]嗨随便说说而已,真的不是故意惹小郁少爷生气的。”
“是啊,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会听到。”
郁觅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郁明川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可以想象出来郁觅面对那些污言秽语时,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
郁明川只觉得心脏涨满了苦涩的汁[ye],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细密的尖刺扎穿,喉管[kou]腔皆是一片苦涩。
邢曜说的没有错,他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长兄。
郁明川不复前面的温和[jing]英形象,他看向那两人的眼神冷漠的像是数九寒天里凝结的风雪,“从即[ri]起,我旗下所有企业都不会与二位再有合作,除此之外,我不希望在本市再见到你们。否则我会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让你们再也无法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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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校园。
图书馆熄灯了,江辰眉宇间带着学习后的细微倦意,包里放着还没有看完的书。
他并不打算住校,一来是有可能撞见邢曜那些人对他下手,郁觅说过不喜欢他身上有其他人弄出来的痕迹,伤痕也不可以。
二来是他喜欢独处。
当他走到校门[kou]时,一辆出租车横停在他的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坐在后座的郁觅。
“小奴隶。”
江辰的脚步顿住,在看
到郁觅的一瞬间,疲倦的眉眼绽放出强烈的光亮,小跑着到他的面前,站稳,克制地喊了一声,“郁少。”
郁觅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昂贵的西装也脏了,但不减他眉眼间的[lang][dang]随[xing]。
“你要去哪呢?”郁觅打量着他,道:“大半夜的不回宿舍,背着我偷偷去见谁?”
江辰拿出包里的书,汇报道:“我刚从图书馆出来,打算回家,我晚上不住校……”
他不想让郁觅知道他不合群,大多人都会觉得[yin]郁孤僻,但郁觅只是哦了声。
下车,走上前勾住他的脖子,微哑的嗓音呼在他的耳廓又热又麻,“小奴隶,你住哪呢?让我过去凑合一晚上呗?”
江辰愣住。
见他这反应,郁觅皱起眉头,“怎么?你嫌弃我?”
“不、不不不,不是的!”江辰感受着自己加速的心跳,仓皇地转过头,平时[bo]澜不惊的眼底此刻掀起了风暴,他不确定地指着自己,“您是说,想和我回去住?”
“不方便?”
郁觅只是不想郁明川这么快找到他,毕竟他手里的卡,全部都绑定了他的主卡,只要是一消费,就能查到他到底在哪。
这对于赌气离家的少爷而言,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江辰的家藏在学校附近的一处偏僻巷子里,一路幽暗的光线,让郁觅不自觉地靠近他,手碰到江辰的手臂都是冰凉的。
“还有多远啊……”
这对于郁少爷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恶劣环境。
他甚至有些后悔跟江辰过来,或许他应该去找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但那些人迫于郁明川的[yin].威,肯定没多久也会把他卖了。
“在前面了。”
江辰的胆子也是大,每天走这种幽暗的巷子也不怕遇到流氓地痞。
他走得很快,到家门[kou]反倒有些扭捏了,“郁少,我家比较简陋。”
随着生锈的铁门打开,郁觅发现他真的没有自谦,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
换作是往[ri],他早就掉头走了。
但今天的情况特殊。
郁觅磨了磨后槽牙,道:“有拖鞋吗?”
郁觅进来才发现江辰的房间虽然简陋,但意外收拾的很干净,勉强在接受的范围。
西装上的酒[ye]干涸后黏糊糊的,郁觅扫了一圈,找到了浴室,“我先洗个澡。”
他向来不会用商量的语气。
说完就径直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解着束缚的领带,昂贵的西装像是丢垃圾一样丢进角落的脏衣篓。
老旧的居民楼并不隔音。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如同一支奇妙的曲子,敲打在江辰的心上,过了足足数分钟他才确信眼前的郁觅不是自己的幻觉。
郁觅会在他这儿留宿……
江辰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因为从未有外人进来过,他也没有朋友,所以从没考虑过住第二个人的问题。
房间
里唯一的床自然是留给郁觅。
而他的话,沙发或许可以勉强挤挤。
江辰看着床上自己用过的床单,虽然是刚换过的,没有味道,但他还是从衣柜里拿出刚洗干净叠好的新被单,仔仔细细地铺平。
郁觅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他弓着腰铺床,耳根微微发红的模样。
他轻咳了两声。
江辰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对上的倚靠在浴室门[kou]的郁觅,扫了一眼连忙低下头。
郁觅身上穿着的是他的衣服,他在商场买的,洗干净还没有穿过的新衣服。
几十块钱的卫衣穿在郁觅身上丝毫不显廉价。
同处于独立的空间,江辰莫名觉得身上更烫了。
郁觅道:“我洗完了,你去吧。”
江辰迟缓地嗯了声,从郁觅身边擦过时,隐约闻到了属于他的沐浴露的香气,黏在郁觅的身上,他心跳得更快了,在浴室里,用冷水浇在身上也无法消除这种燥意。
他摸着跳动的心脏。
他不敢想象郁觅居然愿意和他在同个屋檐下,甚至穿着他的衣服,在他的房子里过夜……
目光一点点往下,挪到了角落的脏衣篓,里面放着郁觅的衣服,昂贵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沾着红酒的污渍。
他鬼使神差地靠近,放在鼻下细细嗅着。
脑海里只剩下唯一的名字。
郁觅。
郁觅坐在电脑桌前,把玩着他送给江辰的打火机,磨轮擦动,幽蓝的火光跳起,他点了一根烟夹在指间。
他静静听着系统的汇报:【当前攻略度70】
江辰出来时,郁觅面前的烟灰缸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他熄灭手里的烟,看着他的电脑道:“没想到你还会打游戏。”
江辰嗯了声。
他没有反驳这是用来办公的,因为他看出了郁觅今晚心情不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大半夜一个人跑出来。
郁觅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声音发闷,道:“我在你这的事,谁来问都不许讲。”
江辰:“嗯。”他记住了。
郁觅道:“等会儿我要睡床。”
江辰:“嗯。”这是当然的。
郁觅皱起眉头,伸手把江辰扯到自己的面前,漆黑的眼底盛着怒气,“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落魄,像是条丧家犬?”
江辰没有反抗,凝望着那双如同星辰般美丽的眼睛,在强硬的怒气后他分辨出了胆怯的情绪。
是的。
郁觅在胆怯,他在怕什么?
江辰道:“这儿,你可以当成家。”
郁觅轻嗤一下,到底没有把那句看不上说出[kou],而是放开了江辰的衣领,自顾自地爬上床把被子一卷,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江辰伸手关了灯。
房间暗了下来,笼罩在静谧的漆黑中。
郁觅枕着江辰新铺的被褥,闻着淡淡的洗涤剂
的香气,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眠。
而睡在沙发上的江辰始终清醒着,他听着郁觅均匀的呼吸声,闭上眼睛,脑海里会浮现那双眼睛里的胆怯,他看得很清楚。
凭借着郁家的势力,很少有人能欺负到郁觅的头上,他一直都是耀武扬威,用下巴看人的少爷。
后半夜,郁觅已经睡[shu]了。
江辰起身,在电脑前面坐下,双手灵活地敲击着键盘,从庞大的数据流中寻找到他想要的内容。
那是一段宴会时的监控录像。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从两名男人的嘴里说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议论的郁觅就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