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冬人从不抱怨伙食,但连啃好几天[ri]落果,云苓自个儿就先扛不住了,他抗拒地将红果子推到一旁,表示就是饿死也不吃这玩意了。
“我看过几本食谱。”
至冬人放下手中的果子,再次表达了做菜的意愿。
“我也看过,但有时候吧,眼睛学会了不等于脑子学会了。”
少年软趴趴地扑在桌上,耷拉着脑袋,活像根蔫吧的茄子,原本带点婴儿肥的脸蛋瘦了整整一圈。
从个人情感来说,他是愿意相信希尔的,但在前几天的尝试中希尔与自己半斤八两的惨烈厨艺早就暴露了。让他俩下厨,还不如画饼充饥来得实在。
希尔一针见血地点破了当下的紧迫局面:“你快要饿晕了。”
“胡说,我哪有这么不扛饿。”明明已经饿得不行了少年强撑着坐了起来。
小时候他身上哪哪都是毛病,有时为了治疗很长一段时间是什么都不能吃的,这种经历很大程度上麻痹了他对饥饿的感知。
但感觉不到饥饿不代表真的不饿,肚里空空的他就是坐起来都感到眼前发黑,很快又趴了回去。
希尔垂眸看着少年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没听他继续逞能,只在进厨房前问了句:“有计时装置吗?”
头也不抬的少年摸出一块怀表。这是白术送他的生[ri]礼物,产自枫丹的小物件。
“有热情也是好事,值得鼓励……就算这次做得不好,我是不是也得坚持多吃两[kou]……”
听着至冬人走出房间的脚步声,趴在桌上的少年埋头嘀咕道。
然而没用太长时间,门外就传来了不知名的香味。
“好香——”
被香味勾去魂魄的少年猛地站起,顺着味道一路脚步虚浮地飘到了厨房。
“哦,我亲爱的朋友。”他扒在门框上,猛咽一[kou][kou]水,嘴甜一句过后图穷匕见,“你在煮什么?”
“不是煮,是烤。”
灶台前的银发青年转了过来,云苓瞪大双眼,目光没有落在他所穿的小羊围裙上,而是直勾勾地锁定了他身后滋滋冒油的烤串。
是蘑菇串耶。
发现是他爱吃的东西后,少年又往前飘了一段,扒到灶台旁猛吸一[kou],那浓郁香味直通天灵盖,连带着他看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也可爱了许多。
“怎么做的?”他从灶边偷了块边角料飞速塞进嘴里,被烫到了也不张嘴,鼓着腮帮子满[kou]“好吃”。
“蘑菇九个,打花,两勺盐,一勺胡椒,三汤勺油,大火十五分钟。”银发青年归还了怀表,应少年的请求背出了那份简单的菜谱。
俗话说大道至简,即便菜谱再朴实无华,也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作用——严格遵照它的步骤能够保证菜品的下限不会滑落深渊。
充斥着整间厨房的香味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错,很不错。”
云苓毫不吝啬对烤蘑菇的褒奖,全然
不去回忆之前是自己对厨艺的神奇理解把人家带进了沟里。
至冬人挥动两下手,原本热油滚滚的蘑菇立马降到了可以入[kou]的温度,他将蘑菇串递给了云苓。
“谢谢谢谢。”
接过烤串的少年没有立马下嘴,而是先往上头撒上了致死量的香辛料。
好在这种类似孜然的调味品没有盐撒多了的后果严重,他美滋滋地从串上叼下一个蘑菇,吃得相当欢快。
“别光看我吃,你也吃呀。”
“嗯。”
随着蘑菇一个个地消失,串蘑菇的签子露了出来,云苓举起签子越看越眼[shu]。
“你拿的什么串的蘑菇?”
安坐一旁的希尔诚实道:“筷子。”换来了少年的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怎么了?”
他学着《急救手册》里的姿势拍了拍少年的背,不觉得拿筷子串蘑菇有什么问题。
“没怎么。”饿惨了的云苓摆手表示自己没事,顾不得缓缓,张[kou]又往嘴里塞了个蘑菇,“看在做得这么好吃的份上,灶王爷会原谅你的。”
“灶王爷……你指的是灶神马科修斯?”
“是啊,要不要听听他的故事……”
灶王爷教授黎民生火做饭的传说讲完了,灶王爷会惩罚不尊重餐具的小孩的童谣哼完了,少年面前的盘中也只剩下了几根干净的签子。
他抹了把吃得满是油的嘴巴,餍足地伸了个懒腰。
“本来应该是由我来关照客人的生活的,没想到现在反而是身为客人的你在照顾我。”
“你请我吃过很多顿饭。”希尔想了想,“还给了我一个在璃月的长久住处,而我不过是做了一盘吃的而已。”
在长达半个多月的称兄道弟中,云苓允诺过一堆“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永远欢迎你”之类的话,至冬人很受用。
“你可是我的客人哎。”少年托起下巴,水绿[se]的眼睛眨呀眨,“而且这个吃住条件,你不嫌弃都属于是容易满足了。”
“璃月古话。”至冬人上扬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