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只有我觉得他们的对话很怪吗」
晚上六点钟开始,爱尔兰的小镇圆形广场里面就已经开始出现热闹的雏形。广场四周围绕着古老的建筑,
而建筑群内环一圈全都是小摊子。
每个小摊子都是一座小巧的木制亭子,
装点着五光十[se]的灯光,散发着诱人的啤酒香气。露天桌椅随处可见,摆放得整齐有序,似乎在等待着有缘的客人前来坐下。
这个小镇地势很高,尤其是中心的广场位置。只是坐在这里,就可以一览整个港[kou]燃放的烟火。人们可以一边享受爱尔兰热衷的啤酒文化,一边欣赏五光十[se]的花火。
我还听说那些啤酒的[kou]味都不一样,从酒[jing]含量,再到酿造方法,烘烤程度,麦芽品种等分门别类,一应俱全。光是喝一摊绝对不够,至少也要喝上五六种。当地人热情得厉害,见我是饮酒小白,便每种都要我喝一小[kou]品尝一下。
这种混下去喝,我一定比所有人醉得还厉害。
我晚上还有事情要做,不能醉得糊里糊涂的。
诺亚号搁浅后,就有工作人员负责封锁周围的海岸线,帮忙看管乘客的财物,说是今明两天都会把所有乘客的私人物品都清理出来。与此同时,由船舶公司负责订购返回英国[lun]敦或者冰岛的飞机航班,领完行李的人可以自行选择是否继续旅行或返回[lun]敦。选择返回的乘客,还会有额外收到与冰岛旅游等价的公司优惠券,以此作为圣诞礼物。
我这边因为卢西安的关系,还是会继续去冰岛过圣诞节。
可莫里亚蒂教授他们似乎已经打算要返回[lun]敦了。
他们没有跟我说。只是因为处理去冰岛和[lun]敦方向的工作人员不同,我看到他们和负责[lun]敦航班的工作人员接触,所以我判断他们应该是要回去了。再来,从案子上看,他们既处理了玛[lun]·弗林的案子,也处理了科恩·克劳[lun]的案子。他们应该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了。
话说,因为看了讨论剧情的论坛,我也开始思考这两个案子对我本身的影响。
诺亚号在漫画里面代表的「惩罚」含义。
我其实还是挺偏重于「谋事者都神化自己的行为,扭曲自己的成就和意识」这种说法的。毕竟,人们常常容易在拥有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时,迷失于自己的傲慢,错误地将自己神化,丧失了理智。时刻尊重生命,时刻保持谦卑,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不看论坛的话,我只会想这件事能顺利结束就好了。可看完论坛之后,我或多或少也有一些领悟。现在的我认为,这些经历并不是那么糟糕了。
我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待这两件案子的。
对犯罪卿来说,又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如果有人和我一起[jiao]流就好了。
……
我一边带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边去找莫里亚蒂教授。
这过程中,很多我不认识的人都朝着我举杯致意。他们都是诺亚号的乘客们,只是
我对他们的名字不了解。
听卢西安说(),
?()_[((),
挑起大梁,充当临时船长的身份,指挥所有人及时脱困。他说,在当时那种危急时刻,没有人受伤,没有人掉队,所有人能够安全撤离,在船难史上也是一项不可思议的壮举,不可多得的美谈。
然而,我听他说完之后,只觉得他这人就喜欢叭叭,到处吹嘘,大家都跟着信以为然了。不过,这件事的好处在于我问这些不认识的人问题,他们都非常乐意去帮助我,回答我。因此我很快就从大家的[kou]中找到了莫里亚蒂教授的位置。
在我找到莫里亚蒂教授的时候,他正独自一人坐在夜晚的集市外围。
周围是一片建筑群堆叠起来的[yin]影,静悄悄的。而他头顶只有一盏昏黄、微弱的灯光,它投下的光束在夜幕中格外昏暗。我长时间地盯着那盏灯,然后转向莫里亚蒂教授,突然觉得他的身影仿佛被灯光所包围,整个人都显得模糊不清,仿佛在夜[se]中失真了一般。
我在发现他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
倒不是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已经打好腹稿了。
我打算要针对我对他的一切不礼貌的行为,包括开学翘课,多次拒绝等等方面好好地道歉。这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能既把对方当做教授,又在心里完全不把他当做教授看。然后,我还要好好感谢他,并且表达我对他学术方面以及专业的真实感受。
我从夏洛克和我对质的时候,才非常清楚一件事,我真的很敬佩莫里亚蒂教授的知识和专业。
我为他遮掩身份,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我怕夏洛克和华生会由此深陷各种危险中,也是因为我对他的学者[jing]神深深折服。我并不希望世界会少一名这么热爱知识的人。因为我本人是做不到他那种程度,所以我才非常敬服他。
我打算彻底摆正对他的观点,就只把他当做教授来看。
无论教授以后是否还是选择一条路走到黑,放弃科学,放弃知识,在我这里,教授就是教授。我会把犯罪卿当做教授的切片或者双生兄弟来看待,再也不会对他有模棱两可的态度了。
这很不礼貌。
等表达完我对他的敬重和感谢之情之后,我会跟他好好说圣诞快乐。
然后就结束。
思路简单清晰,表达的情绪和感情一致且稳定。
我计过秒数,说得快的话,四十六秒里面可以完成;说得慢的话,我一分钟内也可以完成。
我已经做好全部的准备,打死不认「我知道他是犯罪卿」,哪怕我猜到他已经知道我知道他是犯罪卿了。
我甚至想过未来他入狱的时候…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未来啊,如果他最后伏法认罪,身份被全世界所知,他问我当初是不是知道他是犯罪卿。我也要告诉他,我一直都不知道,一直都把他当做教授来看,等他有机会出狱的话,他还是我的教授,永远不会变。
我反复做好心理准备,然而我在街灯尽头看到单独的莫里亚蒂
() 教授一个人站着的时候,
我的台词首先就没了一半。因为直觉告诉我,
莫里亚蒂教授知道我会来找他,所以他在等我。
我顿时满脑子都在想——
为什么大家都想在今天摊牌,不能假装不知道吗?
这种真相说出来,谁都不会得到快乐吧?
我忍不住产生退缩的想法。
可是我又觉得失去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聊的可能[xing]了。
因为莫里亚蒂教授之后也不会再当我的老师,而且这次案件后期,我也感觉到教授应该也想要和我保持距离了。我的一番道歉、感谢和敬佩都没有办法好好传达出去。这样到最后的最后,也许在他心目中,我就是非常随便,把没有礼貌当做自己的个[xing],自以为自己很厉害的学生。
他是那么尊重知识,热爱数学的人。
被他这么认为的话,我自己都要在墓志铭上刻上「枉为学子」几个字。
我一定得说!
我刚重振[jing]神,打算走向莫里亚蒂教授的时候,他首先发现了我,表情不苟言笑,认真地看向我。
“兰尼,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一下。”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并不像是平常那么温和有礼,似乎就是想要现在做个决断才会有的严肃。
这句话刚落下来,我就觉得我的世界在天崩地裂。
他要是开始论证推理「我知道他是犯罪卿」的事情,该怎么办?
我迈出脚步的一瞬间,就希望地上裂开一条缝,让我掉下去。或者,附近的雪山崩塌,积雪滚滚直下,把我直接给埋了。
我全靠着求生般顽强的意志,一边百般抗拒,一边思考「怎么不让莫里亚蒂教授挑明他要说的话」,还要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站定。
这几步路,我把红军万里长征的所有艰苦酸楚都想了一遍。
莫里亚蒂教授刚开[kou],我便说道:“教授,我也有话想要和你说,你可以让我先说吗?”
莫里亚蒂教授一愣,眼神也有几分了然,轻声说道:“你说吧,也许你和我说的是同一件事情。你应该是要说那天火场的事情吧?我一直在等着。”
我的声音被他的话给掐没了,连带着勇气和决心也跟着心中的秋千开始摇摆不定。
“不是,我…”我开始忘词,又不得不开始措辞,说道,“其实教授,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对不起。”
我事后就是后悔我自己说话没有连贯,让教授反复有机会打断我。
莫里亚蒂没想到我开头是说这句话,问道:“你对不起我什么?”
“就是我开学的时候,逃掉你的大课。”
教授略带疑惑,说道:“也有很多人逃掉我的大课。大学讲座的缺勤率一直很高,我早有心理准备。我也听说其他大课的教授学生就只来了第一周和最后一周,只是为了听课程要求和考试范围而已。我觉得很正常,这没有什么好道歉的,而且后来要考勤打分后,你不是得牺牲自己打工赚钱的时间来上课吗
?我听说你生活很拮据。”
“啊…我生活还好,不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