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间,便见紫衣女子放下了茶杯,她身旁的一名弟子唤了她一声“钟师姐”,低声与她说了些什么,她抿唇笑了笑,显得极为温和,毫无攻击[xing]。
没有错,她就是钟妙商!
一直沉默着的齐霄突然开[kou]了,他看着钟妙商,对云黛道:“她很危险。”
云黛愣了一下,她扭头看向齐霄,就见齐霄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他道:“她身上有种很可怕的气息,要小心她。”
“齐师兄是发现什么了吗?”
齐霄没马上回答她,好半天他突然收回了目光,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产生了这种直觉,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云黛没再说什么,她端起了茶杯,将里面的灵茶一饮而尽。
她再偏头时,就看到了坐在另一侧的段青涵、叶兮颜几人,他们那一桌不仅有万仞阁弟子,也有其他门派的道友,而这些人都隐隐在围着叶兮颜转,不是对她驱寒温暖,就是主动给她添茶倒水。
叶兮颜脸上始终挂着无害的笑容,令人看上一眼便下意识生出几分亲切感来。
封离竟也和他们坐在了一起,他仍戴着黑[se]面具,将下半张脸完全遮住了,沉默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而就在这时,一个壮汉突然大踏步朝云黛走了过来,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很是不善。
云黛抬眸看向他,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人是南宫家的侍从,刚刚也一直站在那群桂心宗弟子身后。
他长得非常强壮,皮肤黝黑,一脸的络腮胡子,修为足有第五境,看灵气运转的方式,应当是个体修。
“这位姑娘,”壮汉不卑不亢地朝云黛抱了下拳,“我家主子看上你身后的这两位侍从,不知姑娘打算出什么价?”
他这话看似是在询问,实则[kou]气却很大,完全没留任何反驳的余地。
壮汉人高马大、声如洪钟,他这一开[kou],在座之人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于是所有人都朝云黛看了过来。
他们神[se]各异,有好奇兴奋的;有迷惑不解的;更甚有幸灾乐祸的。
云黛没搭理他,而是向南宫家那桌看去,就见一名桂心宗的弟子正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地看着她。
此人虽也穿着桂心宗的黄[se]门服,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富贵的纨绔气质,修为不过第二境,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少爷。
凶恶、肤浅还很蠢。
云黛在心底迅速做出了判断。
若她没猜错的话,南宫家这是派出了个侍从来试探她。
甲板上没有宗门长老管事,各
() 门派弟子不受到管束后,都像脱了缰的野马,充满了市井气。
壮汉见云黛不回答,他扬起了下巴,有些趾高气昂地道:“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我家主人可是南宫家家主最宠爱的小儿子南宫启!他想买你的侍从是看得起你!我劝你最好还是别不知好歹!”
若真受宠的话,自然会留在神都继承家业,又怎么会被安排到七宗里来修炼。
云黛终于收回了目光,她将佩剑拍在了身旁的桌子上,发出了“嘭”
地一声脆响,这才看向了面前的壮汉。
她的眼神杀气太重了,使得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两人就会打起来。
此时周围的大部分人其实都在看热闹,或者说他们其实都盼着能真的打起来,毕竟都是修为相当、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平时在门内又不能比武斗殴,所以到了这种场合,他们就希望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多废话了。
更何况万仞阁的剑修本就名声在外,他们也想见识见识这个第四境的万仞阁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水平。
不过另一部分人却想得更多,他们在思考万仞阁和南宫家到底有什么矛盾,此时的情况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南宫家在单方面找万仞阁的麻烦,若说两家没什么私人恩怨是不可能的。
齐霄皱着眉头,全身都戒备了起来,一旦这壮汉要对云黛发难,他便会出手将他拦下。
另一边的段青涵和苏秋娥也露出了几分担忧之[se],他二人对视一眼,苏秋娥悄悄握紧了剑。
身为万仞阁的大师兄,段青涵正打算起身阻止,却见云黛突然一手按住搁在桌上的佩剑,一手握住了剑柄。
一道锋利的寒光骤然划过,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血柱便冲天而起,一颗头颅也随之掉落了下来,在从云黛的脚边咕噜噜滚过,擦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似是想去追逐掉落在地上的头颅,但也只是短暂地走了两步他便轰然到倒地,更多的血水涌了出来,很快就在他身下积起了一小滩。
那颗头颅的脸上还挂着茫然不解之[se],他显然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前一秒他还在趾高气昂地和云黛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第四境的小丫头说话,下一刻他的视角就突然出现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他更加无法理解,那个出现在他视线里的,失去头颅的身体为何会看起来那么眼[shu]。
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可惜他也再没有去想明白的机会了。
云黛斩出的这一剑角度极为巧妙,壮汉断裂的脖颈喷出的血竟丝毫没沾到她身上。
她手腕一收,剑身便回转了过来,她很自然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雪白的帕子,极认真地擦拭起了剑刃上的血迹。
一切的一切,在她身上都显得那样的[shu]练,仿佛这个杀人的过程她曾反复做过了无数遍。
而周围看热闹的七宗弟子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望向云黛的目光也不自觉透出了惊恐之[se]。
他们只是想看个
热闹,
谁能想到这个万仞阁道友一出手便将对方的头颅砍下来了,
如此狠戾的手段,他们又哪里见识过?
齐霄和殷蝶就坐在云黛旁边的,他们自然看得是最清楚的,殷蝶的眼睛都瞪大了,齐霄则皱起了眉,偏头看了云黛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芳久凌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吓得脸“唰”地一下白了,但她很快就咬住了嘴唇,强迫自己死死地盯着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目光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另一边,正准备起身阻止的段青涵忍不住露出了吃惊之[se],等他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竟起了一层[ji]皮疙瘩。
可怕,云黛给他的感觉竟然是可怕,他好歹也已经第六境了,竟会对云黛这个第四境的师妹感到恐惧。
苏秋娥握着剑的手甚至都不自觉收紧了,整个人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兮颜藏的手慢慢攥住了衣袖,刚刚那个瞬间,她突然就在云黛身上找到了一种很[shu]悉的气质,那是她曾在她的姑姑青渊帝身上看到过的气质,也只有青渊帝给过她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无情的杀戮之气,是只有手上沾着洗不净的鲜血、剑下斩过无数亡魂的杀人者才会流露出的气息。
封离的下半张脸被遮住了,但仍掩饰不了他突然变得苍白的脸[se],他又想起了那[ri]云黛割掉他舌头的一幕,她出手时也如现在这般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那段回忆令他全身都忍不住有些发抖,心底的恨意和惧意不停[jiao]织着,他知道,那[ri]若云黛真的想,那一剑其实是可以斩在他脖子上的,他也会如今[ri]这个南宫家的侍从般地身首异处。
他也知道,若非云黛那时还顾忌着万仞阁的门规,她一定会那么做的。
这一刻,封离的心底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云黛必须死!她必须死在这次秘境中,否则[ri]后真正成长起来的云黛是必定不会放过她的!
另一个角落里,身着紫衣的女子看向云黛的眼神却有些不同,钟妙商并没像其他人那样露出任何恐惧之[se],她表现得很奇怪,虽她掩饰得极好,但若仔细看的话,仍能看出她似乎有些兴奋。
空气静默了片刻,壮汉的主子,也就是南宫启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驱散了心底生出的那份突然起来的毛骨悚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云黛大声斥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此人是我的侍从!你竟将他杀了!你是诚心和我南宫家过不去吗?”
云黛此时总算将剑刃上的血擦干净了。
她将沾满了血污的白[se]帕子随手丢到了一旁的地上,然后细心地把剑收回了剑鞘,这才慢吞吞地看向南宫启,神[se]冷淡地道:“我看他已是第五境,还以为能挡住我的剑招呢,没想到如此废物,道友既是南宫家的人,想来也不缺侍从,倒不如趁此机会换个厉害些的。”
她此言一处,在座众人才突然惊醒,他们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被云黛一剑斩杀的侍从乃是第五境的体修,而从云黛身上散发出的灵气来看,她不过刚刚第四境而已。
她的剑招竟快到了这个地步,那壮汉甚至没来得及放出护体灵光便瞬间被她斩于剑下了。
她出手如此顺利显然有一部分出其不意的原因,但能这般杀伐果断,也足以令人忌惮了。
云黛的话让南宫启心底又升起了那种恐惧的感觉,他想再说些什么,至少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云黛,可他的脖颈处却隐隐有些发凉。
他知道云黛只是看那壮汉是个侍从,才如此随意地将他斩杀的,但谁又能保证,这个疯子不会突然发疯,对他痛下杀手呢,她的剑招那么快,到时又有谁能来救他?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刻,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从甲板的另一侧传了过来。
“这是在胡闹什么呢?”
南宫启听到声音后立马露出了喜[se],他循声望去,欣喜地叫了一声“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