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应该是有大门的,不过从来也没见到关过,大门口有二十多米宽,右手边是经警值班室,是栋两层的小楼。
张铁军把车开进大门靠边停好,下来去了经警室。
一开门,一股热气带着烟气和一股臭脚丫子味儿扑面而来,张铁军被呛的往后连退两步。
“我槽,你们在这里面搞化学武器呀这是?”
“谁呀?”屋里坐着几个值班的经警,一个一个歪着帽子咧着怀,像刚打了败仗的残兵似的。
“我哥们。”小明站起来往外走:“嘴都老实点儿,你们得罪不起。”
“真的假的?这么牛逼吗?”其他几个人都往门外看过来。
“你啥前回来的?”小明笑着拍了张铁军一下:“这一身太特么帅了。你是不是又长个了?比我高这么多了吗?”他比量了一下。
“这一屋子味儿你也受得了。”张铁军抽了抽脸。太特么臭了,还一屋子里烟。
“习惯了呗,都这样,鞋垫啥的都放炉子上烘。你在细碎的时候还不是也这个逼味儿啊?现在当官了牛逼了呗?”
“你可拉倒,我在细碎休息室里要是有人脚这么臭早就让大家伙给踹出去了,完了还关着窗抽烟,你们可真行,你活够啦?”
“平时也不总这样,你今天是赶上了。”小明笑嘻嘻的去掏张铁军的包,拿了盒三五出来点了一根,把大半盒烟揣进自己兜里。
张铁军把包里的两盒烟都拿出来塞到他手里:“你现在和婷婷怎么样了?听我的没?”
“听了,”小明笑的贱兮兮的:“我让我姐去的,她妈还行,就说还小什么的,别的到是没说。”他凑近张铁军:
“现在让我亲了,拉拉手都不算事儿,还让我摸匝。是不是就是成了?”
张铁军看了看他:“你原来说的轰轰烈烈的,手都没拉过呀?”
“那到也不是,也不是一下没拉过呗。嘿嘿。”
“那你就好好对人家,有点正形,那丫头确实是真不错,长的也好看,你得像个爷们把责任负起来,多攒点钱,别总去舞厅什么的。”
“我不总去,就是偶尔朋友什么的叫了去玩一会儿。”
“我不了解你呗?反正我话都说了,你爱咋咋的。”
“到也不能这么说,”小明抓了抓头皮:“我肯定是想和她好好的,那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让我玩了呀,那还有啥意思?”
“你玩什么?怎么的不去搂大娘们就没法活了呗?你一年挣多少钱?就靠这点工资你拿什么娶媳妇儿养孩子?有点志气不?”
“我到是也想挣钱,干什么呀?咱们这地方就这么大就这么点人。我不想挣钱哪?我不想用钱的时候啥也不用想咔咔花呀?”
“这不是光嘴上说,你得做呀,你实际行动在哪了?在大娘们卡巴裆里呗?”
“说话真基巴难听。”
“难听不难听不说,是不是事实?你比我大,应不应该比我懂的多?要不是咱俩从小一起长到大我稀不稀得说你?”
两个人从四五岁就在一起玩儿,一起上学还是一个班,两家是老邻居父母相处的也好,这种感情真不是什么能替代的。
人活一辈子身边能有几个这样的关系?
“你找我嘎哈?就是为了哧巴我呗?”
“怎么的你还打算和我翻脸哪?”
“那到不是,说两句得了呗,我不要自尊哪?”
“自尊是这么理解的吗?自尊自重,那是说人得能管理自己,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面子不是别人给,得自己挣。”
“小明你们进来不?热乎气儿都让你给放跑了。”屋里一个经警喊了一声。
“关下门能累死你不?”小明回头瞟了他一眼。
“小逼崽子给你脸了是不?”
“怎么的想干哪?”小明有点落不下脸了,和他呛了一句。
平时大家伙在一起没轻没重的说什么也无所谓,在张铁军面前他就感觉有点被落面子了。
“他平时总和你这样吗?”张铁军往屋里瞅了一眼,里面光线暗,也没看出来谁是谁。
“就能装逼呗,感觉自己有点武把抄,啥也不是。”小明摇摇头:“不搭理他。”
经警在厂里吧,其实有点尴尬。
你说没有关系吧,一般人还真进不去,你要说有关系吧,这特么就是个混日子养老的岗位,升迁上基本没什么戏,也不是重点岗。
前几年经警还是属于公安序列,这会儿虽然还是叫经警,但实际上就是工厂的内部保安,守个大门还没什么作用。
九三年这会儿厂保卫科都已经脱离公安序列了,只有公司保卫处的干部还保留着警籍。要知道原来那会儿公司保卫处是分局配置,厂保卫科就是派出所的。
保卫处原来就叫本市公安局钢铁公司分局,现在摘牌了,变成了内部治保单位,再过几年执法权,配枪警械什么的都会被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