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我真是好奇,你藏了多久?”
莫砺锋站稳,扭动手腕,聚拢寒冰,饶有意味地问道:“怎么师兄看你对煞气,似乎并不熟练。”
他锐利地观察着裴砚之,发现对方面色苍白,青筋暴出,不像胸有成竹,反而像是在时刻与体内的煞气做斗争一样。
虽然他不知为何,更不明白在两人激战中,裴砚之的另一只手还在执著地向天规石输送煞气。
不过,这可真是天助他也。
裴砚之身体轻颤,他轻轻咬唇,沉默不言。
来自天规石和莫砺锋的两面攻击冲他一人而去,同时又都在激烈地挑起体内煞气的翻腾。
玄袍上散发出浓厚的血腥味,竟引起山间野豹豺狼循味而来,虎视眈眈,似乎在等这个年轻人死去。
寒气以莫砺锋为中心,迅速向周边扩散,冰封住飞沙走石。对煞气疯狂的占有欲望战胜了害怕,莫砺锋双臂振开,无数张巨大的冰手掌朝裴砚之压去,如高山连绵雄壮,震人心魄。
浓黑煞气径直冲撞冰掌,以山崩地裂之势瞬间将其吞噬为乌有。它似乎什么都能吞,什么都要吞,胃口愈来愈大,气势汹涌不可抵挡。
莫砺锋被震得连连后退,但他很快发现,随着煞气越来越激烈,裴砚之的脸色越来越冷白,红色的眼角越来越鲜艳,构成极其强烈的视觉对比。
他顾不上被煞气压迫的脏腑俱裂之痛,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反复出现:煞气也在损耗裴师弟?并且更加严重。
凤凰台上的人们被蔓延而来的煞气镇压着半跪于地,他们上不去九重天,只能眺望着巅峰发生的一切。
曲寒霖恨恨道:“裴师叔你装得够久,你骗的……烟烟好狠。”
何满挣扎着朝徐观梅靠近:“师姐……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谷主运气打坐,勉强开口,指挥道:“少说话,保存体力。”
何满终于摸到师姐的衣角,满头大汗:“裴师叔,裴师叔……不是要把我们都杀了吧?”
徐观梅定定地望着山顶萦绕着的那团黑雾。她顿了顿,竭力伸出手去,拿下头上的迎春花发簪。
墨发如瀑般倾斜而下,背影决然。
裴砚之从未如此大规模地释放煞气,加上莫砺锋的寒冰掌是天底下最寒之物,他仿佛置身雪域冰原的地底,几乎精神恍惚,没有知觉。
他只记得一件事,要毁了天规石。
“入魔吧,入魔吧。”
“把所有都给我。”
“我会实现你想要的一切。”
“沉睡吧,沉睡吧,太累了,太累了。”
煞气自他体内源源不断涌出,席卷一切,亦似覆茧厚厚包裹住裴砚之,为他编织最美好的梦境,要他永远沉睡下去。
感受不到呼吸声,感受不到心跳声了。
煞气攀上他体内每一寸,将他的心脏紧紧缠绕。它不要被封印在沉硬坚固泰山石中,它在自己寻了一具身体,可这具身体太不听话了,这么多年从来不肯将它释放。
终于,彻骨的寒气将煞气完全涌动活跃,它马上就要拥有这具身体了。
绝对,不可以入魔!
裴砚之眼睛猛地一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