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之似是不舍梦碎,他渴求着向前贴近几分,脚上的铁链发出沉重的声响,在空寂的地牢中不断地回荡,一声声敲击在少女的耳膜中,她伸出双手,将裴砚之圈住,抱在怀里。
额头相贴,鼻尖轻碰。
裴砚之的衣裳早已经破败,白色的袍子敞开着,显出男子的壮阔胸膛,露出细致如美瓷,亦也不失干练的肌肤。
少女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唇边的血。
因为眼睛看不见,裴砚之的嗅觉和触觉都变得格外敏感。
湿润的感觉从唇边蔓延,像雨水恩泽。
纵使是在梦里,此刻他仍是红了耳朵,下意识地绷紧背脊,隐隐显出皮下细细的青青的筋脉。
他知足地听着呼吸声,第一次感到梦如此真实,近在眼前,近在耳边。
他好像回到了松月庭,回到了棋盘前,笑着看她耍赖。
直到那呼吸声变得几分急促,似乎充满着激动与难过。
裴砚之茫然地抬起头,小心地靠在她的肩头,关切问道:“烟烟,怎么了?”
即使知道不过是一场梦,他也想问她为什么难过,然后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烟烟摇了摇头,她压抑住如潮水般涌起的情绪,望向裴砚之无神的眼睛,像说悄悄话一样:“小师叔,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梦呀?”
“嗯,喜欢。”
在梦里,裴砚之终于可以说出这两个字。
何止是喜欢,能活着再见她一面,哪怕是遥遥地望一眼无极岛,是无数黑暗中,无数疼痛中支撑他活下去,唯一的理由。
他无比认真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很喜欢。”
少女的手指顺着裴砚之的脸慢慢向下滑,她终于抑制不住地“啊”了一声,全身气势全开。
站在门外的何满和徐观梅只感觉劈天盖地的压迫感席卷而来,被气势冲击到空间像是一瞬间变为黑白。
两人握紧双手勉力对抗,缓过来之后对视一眼,内心同时有了同样的惊叹:
师妹果然是师父的孩子!
烟烟挥了挥手,钉住裴砚之手掌的冰锥立马化为乌有,脚链同时迸开,一块块染血的铁碎片迅急扎进墙壁中。
她扶起裴砚之,眼睛通红通红,眸中杀气逼人。
面对裴砚之,她说起话来却又是软声软语。
少女笑了笑:“小师叔,烟烟带你回去。”
裴砚之靠在她的肩头。他身子太长时间绷得太紧,一下子手脚链全部松开,加上失血过多,已经闭起了眼睛。
又或许是刚才的梦太过美好,他头一次放任自己,想再多梦一会,沉溺一会。
只一会。
烟烟刚想迈步,门外传来冷厉的声音:“你们两怎么在这里?”
“曲寒霖,”何满呸了一口,“本少爷从小和你一块长大,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你下手也太狠了,再怎么说,裴师叔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徐观梅做好准备。
曲寒霖睥了两人一眼:“就凭你们,也想带走裴砚之……”
从地牢深处,响起冷若冰霜的女声。
“师姐,少谷主,你们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