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来啦,过来坐。”
老爷子已过花甲之年,一脸沧桑,头发近乎全白,此刻半躺在摇椅上,不见威严,只是个慈爱的长辈。
“爷爷。”
姜赢乖巧的喊道。
对于姜家众人,姜赢的感情很是复杂,恨不能,爱也不能,怨不多,只能说是失望。
而这位老爷子,她倒是没那么多想法,不管前世今生如何,总是敬重的。
老爷子往上,姜家只是造纸卖墨的商户,老爷子自小书堆里长大,认识不少读书人,他天资聪颖,发愤图强,后来搭上李家,这才一步步走到现在一品大员的位置。
姜家的满门荣耀都是靠他一人挣回来的。
姜赢可以怨父母弃她,怒姜时玉不争,但对这位老爷子却不能说半句不好。
就算已经没了前世孺慕,却依旧尊敬。
“爷爷怎么在喝药,哪儿不舒服?”
老爷子摆了摆手:“老毛病了,不妨事。”
说着又敲敲旁边的凳子:“快坐。”
姜赢坐下,老爷子连忙让管家将旁边的食盒拿出来。
三层的食盒依次打开,一层干果、一层点心、一层水果。
老爷子笑道:“这是宫里赏的,爷爷牙口不好,你帮我吃点。”
姜赢心里顿时酸胀得厉害,眼里也起了雾气。
老爷子并没有重男还是重女,他一生只有两个儿子,孙子辈有五人,但老爷子不管对孙子孙女都是一样的疼爱。
教导时严厉,平日里慈爱。
在王嫣然没对她下毒手时,她一直有着一个完美的家,一群很好的家人的。
老爷子见姜赢吃着点心,这才慢慢说话。
“你爹打了你,伤口可还疼?”
摇头:“不疼了。”才怪!现在不是特别疼,但是痒,而且那种疼痛她能在心里记一辈子!!!
“你爹……”老爷子哼了一声,不再提。
老爷子扯了扯搭在膝盖上的毯子,姜赢看见了,忧心询问:“爷爷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脚吗?”
老爷子无奈笑笑:“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全身都是毛病,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得劲儿。”
“老咯!”
他笑叹一声,半是惆怅道:“最近上朝都有些力不从心,最多再得一两年,我这老头子就可以回来颐养天年了。”
姜赢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老爷子也不是要她回答,又道:“可惜你爹啊,坚韧有余,但却不够果断,这吏部的担子他接不住。”
一半是皇上压着不让,一般是姜重文压不住其他人。
老羊不死,小羊难活,可怕的是老羊死了,小羊也一样活不了。
这才是姜远山死死站在太子这条船上的原因,因为无路可退。
若是曾经的姜赢定然是听不懂这话里的深意,但现在她并非真正年幼无知的少女。
“爷爷觉得太子一定会是明君吗?”全部押太子,不怕押错?
老爷子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我十五岁那年遇到李国公,他于我亦师亦友,十八岁举荐我入仕,从那至今,竟然已是四十多年,真是岁月不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