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男人脸庞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但是自己完全意识不到。
慈生纤长的睫羽低垂,可以看到男人苍白却光滑、似乎还很有弹性的脸颊。
他几乎是愣了一瞬间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这一回,他起身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几乎确保自己的手没有与男人身上的地方触碰,才慢慢的挪了步子起来。
但是尽管他已经万分小心了,却还是不可避免一般脚下失衡。
这一回简直更糟糕。
他……险些整个人都栽进了棺材里。
倘若在场有别的人,肯定会觉得非常奇怪。因为慈生明明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站好,而且并没有故意的摔或是扑在这个男人身上——但就是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背后默默推了他一把一样。
自己简直就是离谱……
怎么可以进别人的棺材里啊!
慈生在心中赶忙骂了自己两声,他要是万一不小心把别人的身体给碰到哪里就完了。而且进别人棺材……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很忌讳的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慈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带了些焦急和歉意,以及不易察觉的一些哭腔,简直听得祂心都软了。
慈生又是担心管家会上来看,原本就已经够让他觉得羞耻和难堪了。倘若要是管家再质问他一句,他简直头都大了。
事不过三,慈生这会算是有些心理阴影般地从棺材中退了出去。还好这一回没有再受到什么意外和干扰的阻挠,还算是比较轻松。
但也算是巧了。
他刚刚才退后走到门口离棺材几米远的地方,就看到原本还严丝合缝闭紧好的门忽然被打开。
慈生心中一跳,看着管家手中捧着东西,身后跟着一堆提着大包小包的人走了进来。
管家过来的时候,慈生的心跳还尚且没有平复下来,勉强正色看过去,发现他的脸上有些苍白,呆滞的目光没有焦距,口中却一直念念有词。
“给夫人的红枣、桂圆、花生。”
慈生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尚且以为是什么习俗,悄悄瞥了一眼,却看到那用名贵瓷器捧着的东西是那种别人结婚的时候才会有的几样吃食。
身后的人也都默默地将东西放好。慈生在看到那个给他送东西过来的男孩时,试图拉住他问他为什么。
只是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他就看到那个男孩面色惨白,木讷的脸上全然没有表情,和下午那个脸红的样子浑然不同。
男孩也没有回应他,只是呆在原地,先转头朝向他,再慢慢把翻着白的眼珠子转过来。
慈生霎时间收回来了手,心中狂跳。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鱼贯而入的人再次鱼贯而出,落在最后的人变成了管家,手中是一壶散发着浓烈香气的好酒。
慈生慢慢挪动步子,试图跟在管家身后先退出去。
但是管家一个利落的回头,就狠厉地拦住了他离开的步子,反而是抬起脸来笑了一下。
笑的时候有些过分,脸上两块肌肉提起来的动作很夸张。
“夫人,合卺酒。”
什么酒?
刚刚管家的口型是什么?夫人
开什么玩笑。
慈生又忍不住后退一步,白净漂亮的小脸上满是茫然和淡淡的惊恐无措。
管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酒放了下来,就后退,将门合上了。
慈生慢慢环视了一眼四周。
楼底下的红光越发显眼,就好像是滔天的红浪,都已经透过了窗户映照在了室内。连白幡都带上了一层红色朦朦胧胧的面纱。红枣桂圆花生和酒放在桌子前,周遭都带上了“热闹”的气氛。
这里不再像是个灵堂,反而……
慈生手有些抖,抓着房门的把手拧了拧,明明刚刚管家他们一帮人还来去自如的门,到他手上却忽然不听使唤,不管是推还是拉都没有动静。
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背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一只苍白修长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慈生的面前。
旋即,身后男人轻轻笑了一声,温柔地捉住了他拧着门把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