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摇摇头,“无妨,”他弯腰把庄太后抱起来,从容的往寝殿走去。
庄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除了皇帝,没人抱过她,如今这般被国师抱在怀里,奴才们却没觉着有什么不妥,毕竟那是国师,是神明一样的人物。
还没把庄太后放到床上,她就醒了,看着上方国师的脸庞,一时有些恍惚,“国师……”
“贫道在,”国师把庄太后安置在床上,“太后不要太过伤神,伤神对身子不好。”
国师要直起身,被庄太后按住胳膊,“你去哪儿?”
“贫道哪儿都不去,”国师宽慰的拍拍庄太后的手,“就在这里陪着太后。”
庄太后松了手,看国师在椅子上坐下来,双手置于腿上,结三昧印。他阖上眼,身板笔直,额头饱满,脸庞光洁,白袍仿佛无风自扬,如此安详宁静,令她的心绪也平复了许多。
“国师,”她轻轻叫了他一声。
国师睁眼,“太后唤贫道?”
“国师可有想过还俗?”
国师愣了下,“太后为何问这个?”
“国师若还俗,可会成家生子?”
国师想了想,说,“即使不还俗,道士也是能成亲的。”
庄太后哦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国师走过来,在
床边坐下,“太后歇着吧,贫道给太后诵《清静经》”
枯燥的经文用国师金石般的嗓子诵出来,于庄太后来说,是一种享受,她慢慢阖上眼,睡过去了。
等她睡熟了,国师起身,把手放在庄太后头顶,又默念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出了永寿宫,他看到花悦容站在路旁。
“皇后娘娘,”国师走过去,“可是在等贫道?”
花悦容冷着脸,“庄太后如何?”
“听闻大将军的噩耗,太后很伤心。”
俩人边说边往前走,花悦容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下毒也就罢了,为何要他的命?”
国师一脸悲悯的望着前方,“庄家领着兵权,迟早是个死,但要死得有价值。”
“国师是想嫁祸给燕云恒,这样,庄家军就能帮你对付燕云恒了。”
“我儿莫要忘了,你是西泠人,我们做的是正义的事,成大事,不能拘小节,想想西泠死去的军士和百姓吧。”
花悦容咬着唇,心绪翻滚,如在油锅上煎熬。一个时辰前,庄亦清说信她,将家书托付于她,一个时辰后,却横尸长街。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就觉得打心底反感这些阴谋阳谋,打就痛痛快快打一场,算计来算计去,做的都是害人的勾当。
“我儿怎么了?”国师打量她,“出去一趟,立场都不坚定了。那个逃走的男人,是燕云恒吧?”
“不是他。”花悦容道,“我是西泠人,立场没有变,但
是咱们不能光明正大打一场吗?为何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打过,败了,我们没有实力和东耀对抗,只能靠计谋。”国师眯了眯眼睛,语气里带了点睥睨天下的傲气,“以少胜多,兵不刃血,才是本事。”
花悦容看着他,只觉心里发寒,那个熟悉的,温和的,慈悲的父王正在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强势的,不择手段的,野心勃勃的西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