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达林过来的时候,齐宁正在帐外等候,三更半夜,齐宁突然找吴达林过来,吴达林倒有些奇怪,但此番出使,他与齐宁配合默契,马王坡一战,吴达林更是亲眼见识了齐宁的骁勇无畏,骨子里对齐宁已经颇是敬畏。
“侯爷!”吴达林拱手道:“李堂说您找我?”
齐宁瞧向吴达林,含笑道:“吴领队,我今晚可能要离开这里,所以和你打声招呼。”
吴达林一怔,奇道:“侯爷要走?”
“皇上另有密旨。”齐宁轻声道:“将公主护送到楚国境内,我还有事情要去办,所以今夜便要启程。”
吴达林神情一敛,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想到皇帝对齐宁十分信任,对此倒是深信不疑,立刻道:“侯爷办事,可需要人手?卑职愿意陪同侯爷前往。”
齐宁微微一笑,道:“你还有职责在身,明日你要率领使团护送公主回京,虽然我已经托付淮南王,不过.......你千万要保护好太子与公主,绝不可出了任何差错。”
吴达林肃然道:“侯爷,这次求亲成功,其中的简单,卑职十分清楚,便是舍了性命,也会护送队伍安全抵达建邺。”
齐宁点点头,四下里扫了一眼,他所在的帐篷四周一片空旷,本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安睡,不被人打扰,见得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吴领队,你当年被调到西川军团,后来又被调回京城,据说是镇国公的提拔?”
吴达林一怔,微一沉吟,才道:“卑职在西川军团的时候,结交了几个朋友,后来才知道他们是镇国公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向镇国公推举,朝廷忽然发了一纸调令过去,将卑职调到了玄武营,卑职后来才知道是镇国公的意思。”
“镇国公在西川军团也有人?”齐宁皱起眉头。
他如今对楚国的情况也算是颇为了解,一直以来楚国的军方主要是锦衣候和金刀候两系人马,便算是武乡侯,当年在军方也是颇有实力,但武乡老侯爷过世之后,苏禎继承爵位,实力早已经是一落千丈,楚国两大军方柱梁,便是金刀候和锦衣候。
虽说目下楚国的形势有些改变,锦衣候齐景过世之后,锦衣齐家在军方的势力似乎开始减弱,但秦淮军团却还是留有锦衣齐家的影响。
至若金刀候,其实力则主要在水军方面,楚国的东海水军俱都是金刀候的势力范围。
镇国公唯一的嫡系兵马,便是驻守在京畿地区的精锐之师黑刀营,但编制极少,虽说战斗力极强,但实际上算不得强大的军事力量。
“侯爷,西川军团的情况颇为复杂。”吴达林轻声道:“金刀候两个儿子,大公子如今是东海水师都督,才干出众,是个厉害的角色,小公子则是统领西川军团,只不过这位小公子远远及不上大公子的才干,当年金刀候让他去往西川,本也是想在穷山恶水之地锻炼他,但他秉性不改,但凡有事,都是召集手下的将领商议,如今西川军团主要是分别掌控在三名部将手中。”
“三名部将?”
吴达林微微点头,低声道:“其中一人倒是金刀候的嫡系部将,另外两人则是后来调过去,其中一人据说就是镇国公提拔的人,另外一人则是皇上当年钦点,所以西川军团里面的势力颇有些混杂。西川军团驻守极西边陲之地,人马并不多,而且也不算是精锐之师,常有犯人被发配到那边从军,那位澹台小公子一直想要回到京城,是金刀老侯爷将他按在那边,没有老侯爷的准许,小公子只能在那边熬着。”
齐宁抬手托着下巴,轻声道:“原来如此。”
吴达林道:“先帝对镇国公当年十分的器重,也十分信任,先帝在世的时候,镇国公对朝事十分的尽心,他若是举荐什么人,先帝都会应允,否则也不可能让镇国公建了一支黑刀营,而且驻守在京城附近。”
这一点齐宁倒不怀疑,当初先皇帝驾崩,托孤司马家,而司马家拥立隆泰登基,那时候齐宁明白司马家当年确实受到先皇帝的器重,这固然是因为司马岚才干出众,能够协助皇帝尽心料理朝事,只怕另一个原因,与当时的朝局有关。
锦衣齐家是太宗皇帝提拔起来,太宗皇帝为了培养嫡系,抬起齐家,却打压了当年楚国第一武勋世家澹台家,而锦衣齐家此后是一路高升,后来居上,压住金刀澹台,成了楚国第一武勋世家。
太宗驾崩,先皇帝继承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楚国的武勋世家根深蒂固,而且天下尚未一统,先皇帝自然还需要武勋世家冲锋陷阵,所以锦衣齐家固然是稳若泰山,而金刀澹台也依然在军方有着极深的实力。
先皇帝不是太宗皇帝,太宗皇帝对锦衣齐家信任有加,这并不表明先皇帝就会对锦衣齐家完全信任。
齐宁其实能够体会到先皇帝的心境,对锦衣齐家直接施恩的不是先皇帝,而是太宗皇帝,金刀澹台更是太祖皇帝施恩,如此一来,在先皇帝心里,只怕并无将锦衣齐家当成嫡系力量。
老臣权重,更为棘手的是还有一个淮南王就在身边晃悠,先皇帝当年继承大位时的心境,应该不比如今小皇帝的心境要好多少,四大世袭候之中,先皇帝挑选了司马家的女儿入宫,也便是当今的皇太后,齐宁便寻思着先皇帝肯定是要拉拢司马家成为亲信势力,毕竟四大世袭候之中,只有司马家此前并无掌控军方,拉拢司马家,更容易对其施恩,让司马家死心塌地为其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