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齐宁摇头道:“你一旦离开汉中,很容易引起注意,只有留在汉中,我们这边才好行动。”
班云明白齐宁的意思,微点头,皱眉道:“爵爷要安排一支假使团北山咸阳,自然要有使者,那......!”
“我年纪太轻,不适合扮作使者。”齐宁道:“这两天想了一想,需要找一个老成持重却又能说会道之人扮作使者,本来你是最为合适,但你却不能离开汉中,你这边可有合适的人选?”
班云想了一下,才道:“下官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却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何人?”
“主簿功曹纪进才!”班云道:“此人能言善道,才干出众,下官在汉中能够治理一方,此人居功至伟,而且他是从京城调任过来,他在这边待了多年,既能说汉中口音,京城的口音也没有落下,如果冒作使者,必须要有一口建邺京腔,此人正好合适。”顿了顿,含笑道:“纪进才当年在礼部当过差!”
段沧海听的有些迷糊,正想询问,便在此时,听得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随即听得一个声音道:“禀太守大人,北方飞鸽传书,有密信送达!”
班云立刻出门,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只小纸片,呈给齐宁,齐宁接过小纸片,小心打开,凑到灯火下,扫了一眼,微转头看向班云和段沧海,见两人都看着自己,唇边不由泛起一丝浅笑,一字一句道:“北堂风入关了!”
入冬之前,楚国秦淮军团沿着淮河一线向北方发起了攻势,东齐水师在楚国的要求下,协助楚军越过了淮河,在淮河以北稳住了阵脚,与此同时,东齐数万精兵出马陵山,直扑北汉的定陶郡,齐楚两国形成钳形攻势,迫使北汉军队向后撤出近百里,这也是钟离傲先避开两国锐气的一种策略。
相比起楚国的攻势,东齐人的进展显然更为迅速,只用了不到十天,便攻下了定陶,继而兵锋直指城父郡。
东齐人想要趁这次联兵
攻汉的机会,更多的掠取北汉的土地。
楚军兵分两路,分别向陈郡和巨阳发起攻势,但钟离傲显然是将汉军的主力用于抵挡楚军,楚军虽然兵临城下,但陈郡和巨阳的守军却是据城死守,楚军的攻势一度受挫。
驻守在潼关的西北军迟迟没有轻举妄动,只等到楚军在陈郡和巨阳陷入苦战,屈元古终于统帅西北虎狼之师出潼关,直扑向洛阳。
齐宁这时候没有心情过多地去关注岳环山和钟离傲在沙场上的龙争虎斗,也没有心思去关心隆泰是如何部署楚军偷袭东齐,眼下对他来说,要跨过的难题就是面前如同巨龙一般匍匐在苍茫大地上的秦岭山脉。
远远望过去,秦岭巍峨连绵,远山云雾缭绕,空谷幽静。
云横秦岭家何处?雪拥蓝关马不前。
齐宁既知道北汉也在子午道设下了关哨,自然就打消了强过子午道的心思,能够穿过子午道的唯一办法,就只能是扮作前往咸阳的使团。
使团除了班云派人挑选的八名女子,另有四十名身手过人的勇士,这些人一半是段沧海从京城带过来的黑鳞营武士,而另一半则是班云手下的近卫。
身处汉中前线,难保北汉人不会派出刺客,所以班云身边一直都拥有一群悍不畏死却又战力惊人的近卫,这些人都是以一当十的悍勇之士,心理素质也都极为过人。
齐宁无法以使者的身份亮相,扮作了一名随侍跟在纪进才身边。
纪进才年近五十,身形清瘦,长须飘飘,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儒士,班云推荐此人扮作使者,齐宁第一眼看到纪进才,便知道班云的推荐果然没有错。
纪进才有一双一看就显得十分精明的眼睛,但整个人又显得内敛,看上去十分有涵养,得知自己的任务之后,两天没有出门,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队伍总共有四辆车,前面两辆马车坐着八名女子,而后面两辆车则是装着美酒和几箱古董珍宝。
一行人从子午道口进入秦岭山脉,很快齐宁便知道子午道的情况比之自己预想的还要困难得多,一开始他还只以为子午道只是道路狭窄,但进入子午道之后,道路狭窄自不必说,更让他无奈的是这条所谓的狭道,实在称不上道路,乱石成堆,崎岖不平,偶尔出现一段平坦的道路,但没走多远便又会是乱石挡道,有些地方马车根本无法通过,好在队伍勇士众多,时常会出现人抬着马车走。
齐宁知道这般下去,走不了多远,众人的体力都要耗在车辆上面,只是没有马车,那几名女子根本不可能徒步穿行,若是让兵士背着几名女子前行,几名少女少妇又都是良家女眷,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段歇一段,而且这条狭道时宽时窄,宽敞时并排走上三五辆马车也是无妨,但一窄起来,有些地段也只堪堪走过一辆马车。
穿行在子午道中,终日都显得十分昏暗,只因为两边高山耸立,即使晴空万里,却也难以将日光投射下来,有时候齐宁甚至生出一种错觉,就宛若队伍已经被怪兽吞食,一群人正在巨怪的肠子里行走一般,而且山道内寒气袭人,幸好带足了衣衫,否则实在难以确知那些女子是否真的能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