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中酒液轻晃,“叮”的一声轻响,四目相对,气氛又莫名缓和了下来。
楼庭晚仰头一饮而尽,顿觉一股火辣辣的暖流从喉咙一路滑到了胃里,很快她的手脚就热了起来。
南宫行无奈道:“慢点喝,这酒后劲很足。”
“没事!”楼庭晚面上已经泛起了绯色,犹不自知。
“我之前吃了周寒春做的解酒药,不会醉的。”
南宫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拿筷子给她夹了点菜。
楼庭晚今晚的神经一会儿紧绷一会儿放松,因此完全没注意到南宫行用的是他自己的筷子。
两人又对酌了一会儿,外面的雪渐渐小了。
楼庭晚忽然问:“对了,你的生辰愿望是什么?”
南宫行放下筷子,端坐着看她,“生辰愿望?什么是生辰愿望?”
楼庭晚顿了下,她忘了,小皇帝从小没人照顾,身边也就沈松还算靠谱,但到底没那么细腻,生辰愿望这种小事,肯定没提过。
或许因为同病相怜,楼庭晚更在意这些小细节,她过去没有的,不希望他也没有,她弥补不了自己,但可以弥补他,变相地弥补那个曾经小小的自己。
“生辰愿望就是生辰当天许下的愿望……你等等!”楼庭晚忽然起身入殿。
南宫行疑惑地起身,下一刻,楼庭晚小心翼翼地护着一盏烛灯走了出来。
烛火在风中左右摇摆,楼庭晚一手托着烛台,一手护在火苗前,不让风把它吹灭。
温暖的光打在楼庭晚脸上,更衬得她肤如凝脂,朱唇黛眉,美的浓墨重彩,像画中走下的仙人。
南宫行一时看入了神,眼珠不错。
“来,你现在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一个愿望,许好了睁开眼吹灭烛火,九天之上的神明就能收到了,自会庇护于你。”
楼庭晚笑着提醒道:“心诚则灵。”
廊下倏然起了风,吹得烛火乱摇,南宫行被晃了眼,倏然回神,再看楼庭晚的时候,里面藏了浓到化不开的情愫。
“快,快,一会儿让风抢了先,你的愿望可就不灵了。”
楼庭晚凑近了些。
南宫行垂眸看着那点烛火,终于缓缓笑了起来,“好。”
他配合地闭上眼睛,所有情绪都沉回了心底,愿望?他的愿望是什么?
稳坐龙椅,大权在握?开创盛世,青史留名?
还是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所有念头一一闪过,南宫行都否了,这些愿望若是能实现,看起来是很诱人,可对他这种从烂泥沟里爬出来的人来说,都不重要,反正原本就不曾拥有,再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有一样不行。
他脑中蓦地闪过刚才楼庭晚护着烛火的脸。
他在心中默念:一愿庭晚千岁,二愿己身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1)。
说罢,他睁开眼,轻轻吹灭了烛火。
若有神明,请听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