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凝初笑的很虚弱。
她不知道怎么说了,好像天下的事情到了她这里都是很难的,她虽然也不是真的那么爱慕方惟钧,可方惟钧确实是良配。
没想到最后,她也被背刺了。但她也不能说别人有错,毕竟人趋利避害也是人之常情,甚至人家侯爷亲自上门说是自己儿子不对,她还能说什么?
说人家侯爷不对吗?
元宵过完,简家的事情很快做出裁决,由铁御史亲自带人抄家,偌大的简家,男人被流放烟瘴之地,女子充入教坊司。
锦衣卫带兵协助铁御史抄家,长相也被迫罢相,告老还乡,随之由李冠之父李覃成了次辅。
皇上历来是打压一派人,拉拢一派人。
作为张相旧人,李覃却得到重用,不得不说这就是帝王心术了。
简夫人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临了临了,居然入了教坊司。
她辛辛苦苦的挣扎了一辈子,从江陵乡下的一个小寡妇,最后掌握九省财政的户部尚书的夫人,到头来,却成了卖皮肉生意的女人。
她也就罢了,简家的小辈却都在这里,她逡巡着四周,却没看到简凝初。
“大姐儿哪里去了?”
“好像一直就没来。”
张家和简家的倒台好像还只是一瞬的事情,定一奶奶都觉得自己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刚进京时,觉得简家很是了不起,简夫人和家眷那样高高在上,我那时候在李府都觉得人家高高在上,认了身份低微的我们,又算什么呢。”
“娘,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张相凌驾主上,虽然功在千秋,但却自身不修,而简家则是张相铁杆,这种政治站队就是这样。简大人由外官到一品官,都是张家提拔,现下张家倒霉,简家也自然跟着倒霉。”
前世也是如此。
蜜娘觉得凡事总是如此,站在高位也就意味着高风险。
就像方惟钧以前躲在哥哥母亲身后,虽然不大受宠,但总是过的自在,现下可能继承世子之位,要求就不同了,他甚至要承担的比别人更多。
她的冷静很大程度也安抚了定一奶奶,以前定一奶奶也巴不得丈夫做大官,现下却道:“你爹这样也挺好的,不大不小的官儿,也不参与那些朝政大事,咱们一家子都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奢求了。”
“娘,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你看那简月华,还不是成了平民了,我听说她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年纪轻轻的还没个孩子,日后一辈子就要在江陵乡下度过了。”
张敖的状元是皇帝给的,现在又要剥夺了去。
蜜娘摇头:“所以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哪里有什么人能一辈子高高在上的,她瞧不起的泥腿子寒门人,现下她的境遇更惨。”
定一奶奶很是庆幸:“还好你小叔子没娶那简凝初,否则你又如何是好?”
和个犯妇做妯娌么?
蜜娘倒是很同情简凝初,“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话也不是这么说,简家高高在上时,那些民脂民膏她难道没有享用?傻孩子,你还年轻,不知道一时间要发财是极难的,除非发国难财。你爹在河道上办事,他是个老实头,不敢收受贿赂,但是他对我说这里头猫腻很大,即便看着清官的那些人实际上哪个不是几万两跟咱们的几文钱一样。曹大人堪称能吏,这样的人去也只能勉强镇压这些蛀虫们……”定一奶奶以前也不懂这些人怎么生意一下做的极大,后来才知道还不是上头有人。
否则一般的人,哪里有什么门路。
你上头没人,做生意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好在这天下有贪官,也有清官,铁御史曹大人各个都是能吏,且高风亮节。
母女一人唏嘘几句,定一奶奶方才家去。
却说起简家被抄家,为了实现当时的承诺徐氏自然找人去探听教坊司简凝初的消息,也想助她一臂之力,日后看能不能脱籍。
可没想到的是,简凝初居然不在教坊司,从一开始就没进。
她还特地跟蜜娘说了一声:“本来我找人去打探,可怎么也打探不到她的消息,她怎么能躲过朝廷呢?”
蜜娘心道,简凝初一个柔弱女子,并不会什么飞檐走壁奇门遁甲,恐怕是被人弄出去了。
可她会认识谁呢?
她要是真的认识谁,也不会说亲无望,还是简夫人做的一个便宜亲。
忽然,蜜娘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一动。
京都向来冷,三月都还很冷,没有蜀地绿芽抽枝的勃勃生机,到了五六月份,蜀地还有荔枝,这些在京里压根都吃不到。
以往在家中虽然不如意,但是这些都是不缺的,甚至想吃南边的水果,都会有人送来。
祖母做着九省的生意,家里什么都不缺。
“姑娘,我们爷要回来了。”
有个梳着丫髻的姑娘过来传话,她眼里尽是对她的好奇。
简凝初听说那个男人要回来,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自从那次他带她来这里后,仿佛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抄家的时候人人哭喊,有的官兵甚至还欺侮她们,她在丫头们的保护下往来跑出来,但因为力气太小,跌落在地。
有人站在她的跟前,她仰头看,却只看到男人衣裳下摆的一抹红,她恳求的拉着他的下摆,嘴里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求你,救我。”
那人甩开她的手,本是准备走过去,却不知道怎么看着她的脸出了一会儿神,之后她就被送到了这个庄子上。
今天其实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简凝初顿时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