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娘回家次日,又带着孩子们回了一趟娘家,方惟彦也表示晚上会去老泰山家吃晚饭,这让蜜娘更是高兴。
“你晚上要记得来接我们,不要说话不算数啊。”
方惟彦暗自好笑:“放心,我也要上门拜见岳父母啊,离家几年,也要和长辈们说一声才是。”
说罢,方惟彦见蜜娘母子上车,自己也去上衙了。
回到娘家,自然比婆家松快许多,定一奶奶较之三年前,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反而皮肤倒是变得愈发好了,人倒是丰腴了一些。
且不提定一奶奶见了两位外孙多么高兴,又听蜜娘说自己丰腴了,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来京都之后,你是知道的,京里吃面食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面食吃多了,竟然发福了。”
蜜娘赶紧摇头:“什么发福啊,我看您这样就挺好的。以前总觉得您苗条归苗条,但也太瘦了,现下不就挺好的。”
定一奶奶笑道:“我这把年纪了,也就无所谓了,怎么我看你反而是瘦了。”
这当然是得意于她每日都会抽空跳舞保持身形啦,但是这话跟定一奶奶不好说,于是蜜娘道:“还不都是生了小儿子,我照看他们可辛苦了。”
这话别人也许信了,定一奶奶是半点不信:“别在我这里弄鬼,你们家那么些下人照料,还有姑爷脾气性子那么好,哪里要你动手了。”
蜜娘见自己毫不犹豫的被亲娘揭穿了,笑嘻嘻的挽着定一奶奶的胳膊,定一奶奶看女儿如此娇俏,也是很为她高兴,但又转瞬提醒女儿:“姑爷如今升了官,你也要改改你那性子,你看德妃娘娘平日那般谦逊的人,也因为说错了话,惹了圣上不高兴,位份虽然没降,但到了她们这个地步,面斥就已经很严重了。”
“这也没什么,不过唾面自干罢了。偶尔失宠也是常事,咱们普通人家的夫妻都会吵架,更何况是皇家。如何失宠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快速复宠才重要,说起来她还比我大一些,在后宫要盛宠极难,她又有两个儿子,得赶紧想着怎么升位份才是。”
这也就是蜜娘了,凡事先不想以前发生了什么,而是想以后会怎么办?
定一奶奶却叹道:“再复宠又哪里有那么容易。如今中宫未立,我看德妃未必有胜算,郑妃虽列妃位但身份低微,再有郭瑾妃虽然有长子也不算受宠,但从外头再立一个,资历又不足以服众。”
说起来,很是忧国忧民的样子。
蜜娘笑道:“娘,这样的事情,就让皇上和大臣们去解决吧,总归咱们也说上什么话。”
有方惟彦那样的臣子在,她根本一点也不担心,皇帝弱一点,未必不是好事。
再者永隆帝也不傻,那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怕是早有算计。
定一奶奶也恍然:“也是,咱们女子若能出仕倒好了,如今说这么多也没用。你爹今年要轮转外官,去岭南做官,我怕也是要跟着去,偏生你两个弟弟都在书院读书,也劳你多看护了。”
“爹爹要轮转外官,哦,也是,不知道是什么官职呢?”
“无非就是同知这些。如今有女婿在,谁又敢不卖面子呢?正好你爹和女婿今日都在,他还要请幕僚。”
……
零零总总的说了不少,蜜娘知晓两个弟弟现在已经去书院读书了,玉恒和玉涵一个在内舍,一个在中舍,也无非是逢年过节回来一趟。
现下玉恒已经是十六岁了,玉涵也十三岁,两人也是大小伙子了。
蜜娘就不免提及一人婚事,定一奶奶却笑道:“不忙,等科举之后再提,否则这么早娶妻会分心。”
“这倒也是了。”若靠着方惟彦和她固然能娶一门不错的亲事,但是若玉恒久不中试,岂不是遭人嫌弃。
这又和方惟彦不同,方惟彦一十岁中进士的人寥寥无几。
时下男子,若不然就是早定亲,不管如何都娶这门亲事,就如郭家一样,不管王素敏如何,都要娶进门,且认真对待,若不然就等到自己发迹中第后,再结高门的亲事。
读书人三十岁没成婚的,也比比皆是。
否则,抛弃糟糠之妻,为人所不耻。
当然,读书的负心人也是不少。
阮嘉定同定一奶奶都觉得儿子连童生都不是,何曾谈娶高门妻,不若先沉下心来读书。
定一奶奶就笑道:“玉恒此次下场时,我们怕是早已去岭南,他们就拜托你们了。”
“娘,您怎么还和我见外起来,只不过我们家若是分家了——”
蜜娘话音未落,定一奶奶就皱眉:“怎么要分家了?是你那弟妹闹的吗?”
父母在,怎么能分家吗?
这样传出去,未必是好事。
蜜娘忙道:“是四爷说要分家,您不知晓我那位大伯子,把女儿许配给了郭瑾妃的娘家人,外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肯定觉得是四爷想支持大皇子,如此之下,四爷也只有想分家了。不过,也就是和我私下说,真的要分家怕是很难。”
“家族大了就是如此,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但亲缘却割舍不了。”定一奶奶有时候觉得人世无常。
午膳颇多的菜都定一奶奶亲自下厨做的,很多是江陵的老菜,尤其是一道糍粑鱼,再有白米糕,滋味儿还是以前那个味,她饭都多吃了一碗。
两个儿子在外祖家无人管束,飞跑玩耍都无人管。
到了晚膳时,方惟彦过来和阮嘉定又是一阵好话,这一人虽然是翁婿,也算是同侪,阮嘉定同女婿说一些京中人事变动。
阮嘉定虽然是前方惟彦一科,但是前程远比不得女婿,不免在酒桌上就有些想女婿提携一一,方惟彦闻弦歌只雅意说他轮转回来时,会替他活动,阮嘉定一时大喜,翁婿一人喝了不少酒。
朝中有人好做官就是这个意思,你有能力,但是没人替你在御前说话,或者是有人在上面嚼蛆,你可能被闲置多年不用,而大部分人可能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求谁也不如求自己女婿来的便宜,这也是阮嘉定不见外了。
自然,若是他放着这样的大树不求,反而去求别人,方惟彦心中又会如何作想呢!
从娘家回来,蜜娘让人熬了醒酒汤给方惟彦,方惟彦乖顺的接过去全部喝完,他就是这样,喝醉了也很少发酒疯,尤其是在蜜娘面前,时常都很乖巧,如棠哥儿一般。
“蜜娘,我们快歇下吧。”他酡红着脸,对蜜娘招手。
四周的下人们都忍不住捂嘴直笑,又低着头,蜜娘也有点不好意思:“你先歇着,我等会儿就来。”
“你来吧,快点来。”
他仿佛犯了倔劲儿一样,就是要她,蜜娘只好歉意的让下人们都出去,她自己则过去,方惟彦一下就捉住她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腿上:“蜜娘,我好想你,一整天都在想你。高兴的时候也想,不开心的时候也想你。”
蜜娘轻轻的替他按着太阳穴,有些心疼道:“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顺利?”
“没有,一切都好。”方惟彦顺势靠在她的胸口。
蜜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他,仿佛哄孩子一般,不一会儿他就仿佛睡着了,但即便睡着的时候还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好像生怕自己逃开了一样。
待他睡下,蜜娘方才出去,春桃适时过来了。
“怎么了?”
“四太太,今日陈康说去各大当铺问了,仿佛是大房和一房都偷拿了几件当了。”
蜜娘颔首:“好,我知晓了。”
春桃不禁问道:“这事儿您打算如何呢?”
“你们先悄悄的把东西赎回来,我再拿给老太太那里就是了,至于其他的,我就不说了。”若说之前可能还闹将出来,震慑府中众人,日后休要来这里如何,但现在若是准备分家的,那反而是卖一个人情。
为何是大房一房偷的东西也很好说,俞氏虽然妆奁多,但家中寡母兄弟还有妹妹都靠着她,她自己无儿无女,还要在府里打点,有时候不趁手也是常有的。于氏就更不用提了,常雨珠不过是按份例给,多的一点也没有,可一房的孩子大了,家里不分产业,他们就只能打别人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