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栓子很不喜欢搭理人,但林真在旁边,他收敛了,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圆脸小孩立马跳起来道:“那快跑啊,徐夫子可凶了,谁要是去晚了就要挨鞭子!”
说着,他竟然伸手过来拉顾栓子的手,要顾栓子跟他一起跑。
顾栓子浑身的刺刷地立起来,几乎下一秒就要把圆脸少年推开,可是看到林真老怀大慰的表情,他忍住了这股强烈的不适,由着圆脸孩子把自己拉进徐有达的院子。
刚一过院门,他就将手抽出来,冷冷的对圆脸孩子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圆脸孩子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点点头,“哦,那我下次只动嘴巴叫你!”
“……”顾栓子望着对面这个人,确信了,是个脑袋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绕过圆脸孩子背着书包往授课的厢房去。
圆脸孩子追上去,跟他并排走着:“我叫黄玉文,你叫什么?”
顾栓子不搭理他,看也未看已经来了的其他人,走进厢房后将自己的书包放进靠窗的条案里,从里面拿出《论语》。他刚才看到了,圆脸小孩抱的就是这一本。
圆脸孩子问不到也不气,坐到顾栓子旁边的条案前,将书随手放到条案上。
下一秒,徐有达走进来,他望着厢房里坐着的加上顾栓子正好十个的学生,站到了最中间。
学生们都站起身,给他行弟子礼:“徐夫子好。”
“坐下吧。”徐有达在镇上名声好,但手底下只有这几个学生,除了钟严没来,其他学生里有两个是童生,明年要参加三年一次的府试,若是侥幸取得秀才功名,就可免除家中赋税,见官不拜,正式成为士里最低的一员。
而剩下八个,就是顾栓子这等连童生都还不是的。
徐有达走到顾栓子旁边,对其他学生道:“咱们学堂里新来了一个学生,以后与你们就是同窗,大家要谨遵圣人教诲,互敬互爱,互相督促,早日学有所成。”
徐有达说着,垂下头对顾栓子道:“你那名字有些不雅,我给你赐一个名,如何。”
顾栓子这种乡野粗名,实在入不得他的耳朵,昨天徐有达授完课,才翻到顾栓子带来的写着名字的拜师帖,当即就想要他改了。
顾栓子坐在条案那儿,抬起头望着他,眼里一点要改的意思都没有。
他的名字是顾大起的,他不觉得这名字有什么不对。
而且林真经常叫他栓子,连林真都没有说他名字不雅过。
徐有达昨天被顾栓子展露出来的惊人学习力惊到,见才心喜收下了他,那时候他没发现这孩子有什么不对。
这会儿他皱眉,觉着这孩子眉眼间的戾气实在是重,读书人最重要的修身养性在他身上看不到半分。
徐有达有些许愠怒:“既然你自己不改,那便罢了。”
说完转身回到最前面,让学生翻开《论语》,直接接着昨天下课前讲的那儿讲,并告诉顾栓子,前面的也要补,空余时间去他那里请教。
孩子对情绪很敏感,同为学生的其他孩子发现新来的这个学生有点点不讨徐夫子的喜爱,悄悄扭头打量着他。
黄玉文这个乖乖小孩更是对顾栓子感到新奇,这人跟他不一样!
八个连童生都不是的顾栓子等人上了一上午的课就可以回家去,下午不用去了,下午徐有达要给两个童生讲解更深一点的知识。
顾栓子把书收进书包里,穿过打打闹闹的厢房,往门外边走去。
黄玉文赶紧跟上去,小尾巴一样坠在他身后:“你家住哪儿啊,我们同路不”
顾栓子直直地往外走,一步也没有停留,落后黄玉文一步的其他学生出来了,扒拉着黄玉文肩膀:“性子也太独了吧,你的邻居”
黄玉文被扒拉习惯了,摇摇头:“今天早上在徐夫子家外头遇到的。”
“看你和他这么熟,还以为是你认识的人呢?”说话的是个长相一般,但穿着明显比几人都好,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玉佩的九岁的少年。
突然,戴玉佩的少年摸了摸下巴:“你们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怎么先生说他名字不雅,还要给他改名”
其他几人都摇摇头,顾栓子刚去,和他们都不熟,自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戴玉佩的少年拍了拍手:“咱们不知道,夫子那儿有名册啊,咱们可以去偷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