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甲三甲可以有数人,唯独一甲,只有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
“只要考上了进士,入得天子眼中,就等着分派到六部磨资历,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个人机缘和能力了。”
别看说起来简单,但是每三年一届的科举考试出来的一甲二甲三甲扳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可最终能够脱颖而出,在六部里有几分名头的,少之又少。
大多数人不过是读书数十年,成为边边角角不起眼的小螺丝钉,但就是这不起眼的小螺丝钉,已经是寒门学子最好的一条道路。
君不见多少人倒在一重又一重的关卡外,抑郁不得志。
听林真说完,顾栓子点了下头,并没有继续问。
但是没有人知道,顾栓子心里被种下了一颗种子,他不想再看到林真跪在别人跟前,被他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等着别人对他做出审判。
来看热闹的人太多了,因县太爷当堂宣布钱景元和林真不存在私情,他们之前深信不疑的各种各样的“真相”显得那么可笑。
一些人脸上没光地溜走了,一些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那个想法,用鄙夷的目光望着林真。
还有一些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走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林小幺把他们前几天的嘴脸记得清清楚楚,转过头去一个眼神也没给。
顾栓子则默默地充当林真的“拐杖”,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而被问的林真笑了笑:“伤得不严重,就不劳烦诸位了。”
要来帮忙的人也只是心里过意不去,被林真拒绝后就走了,刚刚还挤得连只脚都伸不进去的县衙大门口转瞬间空空荡荡。
林小幺把大半力气放到林小幺和顾栓子的身上,龇牙咧嘴地从台阶上走下来,边被两人带着往铺子里走,边道:“那些还要相信我怎么发人就算了,有些许悔意和心知肚明却不说的人就算了,以后见面还和从前一样。”
林小幺气不过:“凭什么!”
顾栓子也望着林真。
林真边慢慢地挪着步子边道:“越是对你不好的人,你越要笑脸相迎,因为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背后给你一刀,而我们要把他出刀的概率降到最低,以最低的成本博取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不过,这个道理适用于刚才来问要不要帮忙的人和悄悄走了的人,而还是坚持我干了那些事的人不在此列。”
“坚持我错,来印证他们才是对的这类人,只会为了保证自己处于正义的一方,在自己的想法上盖上一层层土,就算以后察觉到自己是错的,但对他们都没有分别。”
从县衙到小食斋,原本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林真用了四十多分钟,回到小食斋后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和脖颈上。
林真叫顾栓子拿两张长凳子并起来,趴到上面,对林小幺道:“你把我床上的铺盖换成竹席还有薄被子,再烧点水给我擦一下身上。”
“好。”林小幺心都快疼死了,二话不说起身去厨房里,先往锅里倒了一桶水烧着,再去正屋里换他的床铺。
近来天气越来越热,林真的床铺已经换成一层薄棉的夏天的被子,但现在他不能躺,只能趴,这些薄棉的被子用起来难免会沾到腰臀的伤,席子更方便一点,洗起来也方便。
趴在凳子上的林真吞了吞口水,皱着眉头对顾栓子道:“你去医馆里请大夫来,记得先跟大夫说我的伤是怎么造成的,以免拿来的药不服症。”
他们小食斋用的香料都是经常去的那个医馆里买的,顾栓子很熟悉,叫他去林真不担心。
顾栓子点头,先去倒了一杯水,就着他的姿势让他喝完,才道:“我很快就把大夫找来,林叔你等着我。”
说完,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就像之前林真做过许多次的那样,落在他的头上,抚摸了两下。
林真趴在椅子上,他站着,以往的身高顺序仿佛颠倒了。
林真抬着眼睛,望着抿着唇,眼睛黑沉沉的顾栓子,突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但是心里很受用。
自己没白疼这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