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关掉的第二天, 林真就带着顾栓子林小幺林石头三个去镇上买了满满一背篓的年货,坐上回家的骡车。
赶上年底这个档口, 来镇上回村里的人很多, 一架骡车上面挤了七八个人,再加上背的背篓提的篮子,大家都是肩膀贴着肩膀腿挨着腿。
好不容易挤到鲤鱼村, 林真刚把背篓拿下来,就看到村子口站着的林阿爹, 连忙挥了挥手:“阿爹, 你怎么在这儿?”
林阿爹满脸欣喜地快步走过来,“你阿父还有哥哥嫂嫂们去筛泥巴堆肥了, 我路过这儿歇口气。”
其实哪里是路过,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林真林小幺他们三个还没回来, 林阿爹心里念着他们, 趁着这会儿活不多就来这里散散步, 逛一逛,眼睛落在回村的路上。
林真哪儿会不知道他的真正意思,眼睛笑成了两弯月亮,把背篓提到背上背着:“要不是昨天关铺子关得晚, 昨天晚上就能到家了,咱们快回家去,今天晚上的饭我包了。”
他那背篓塞得满满的, 林小幺顾栓子林石头手里还提着一些装不下的东西, 林阿爹道:“你哪次回来都买这么多东西, 净浪费银子。”
林真走到他身边, 挽着他的手:“花在家里的银子怎么叫浪费, 对了阿爹,上回大哥和二哥送东西去你叫他们搭的话我有些不太清楚,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们两人走在最前头,林小幺顾栓子林石头三个落后一步,寒冷的风刮得人脸疼,田地里正在筛土堆肥到人家看见林真不停地打招呼。
他不提还好,一提林阿爹脸上的神情就沉了下来,看了眼后面的林小幺:“那李招娣忒不要脸,也不知道他怎么跟村里人说得,村里人竟然都以为小幺和李久到事儿板上钉钉了,要不是跟咱们家来往得勤快的吉阿叔说漏了嘴,问小幺和李久发婚事定了没有,什么时候来帮忙,我和你阿父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林阿爹性子好,从不说人坏话,也不谈论人是非,但是这会儿脸气得有点发红,语气很不好。
走在两人身后的林小幺没想到话头一下子落在自己身上,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跟李久怎么可能成亲,咱们跟李大娘都说清楚快一年了。”
“我也不知道那李招娣到底是怎么跟村里人说得,现在大家伙把你们都婚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去找她,她总是不在家,她家那男人又不顶用,一次次地推脱。”林阿爹现在对李招娣厌烦至极,明明没影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以后小幺到婚事可就艰难了,毕竟在庄户人家的观念了,既然透露出结亲的风声来,那婚事百分百就成了。
“合着我这回是不嫁也得嫁”林小幺眼里冒火,他才不喜欢那什么李久,两人在村子里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做什么鬼的夫妻。
林真的眉头也隐隐皱起来,他不怀疑林阿爹会拿小幺到婚事来开玩笑,既然说当初跟李招娣摊牌了,那肯定是说明白讲清楚了。
而那李招娣,之所以这么死缠着林小幺不放,大几个月以后在村里放出林小幺要和李久成亲的消息,估计是等不下去了,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强行把林小幺打上李家的印记,叫那些想来林家提林小幺婚事的人知难而退。
到现在,李招娣想要什么已经不需要多说,就是冲着林真的方子去的。
林真背着东西:“阿爹你不要急,那李招娣躲着你,说明还要维持着咱们两家即将结为亲家的面上情,这几天要是有人问起,你也不要怕说,就挑明几个月前她确实提了一嘴,但是咱们家答应,至于后面发生的事,全都不知道。”
“怎么能不急,现在村子里都传遍了,全都信了李招娣的话!”
“反正小幺是咱们家人,她家还能来屋里抢人去拜堂”
“三哥说得对。”
林阿爹这些日子为了这事头都大了,被林真开导一番后总算稍微松快一些:“你二哥二嫂是急性子,这几天差点扛着锄头去李家找说法,被我们拦住了。”
“等你们回去好好合计合计。”
林真点头,几人很快便到家了,今年的堆肥没堆在院子里,而是从家里挑粪到田地里头,就近拌土。
现在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堆了肥,也不怕有人偷,用起来也方便,不用像这两年一样从家里背到地里头。
他们到栅栏外边的时候林父他们已经筛土回来了,看到他们连忙迎上来接东西。
林石头已经蹦到林二哥身边了,仰着头跟林二哥说话。
林大哥和林二嫂赵秀把他背上的背篓拿下来,林大嫂则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闪:“真哥儿回来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经过这几个月,林大嫂被迷住的大脑终于通畅了,时间越长越觉着自己那时候真是把林真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自己这个弟弟用自身的恩情让马木匠收下柱子,叫柱子不必同那些去外面学手艺的学徒似地被师傅磋磨。
特别是柱子去马木匠那里后肉眼可见地开心许多,还做了几把椅子,日后说不定真能和马木匠一样靠着手艺吃饭。
马木匠家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大家都有目共睹,米面粮油都不缺,时不时地还能吃肉,比得上的少有。